明家只因为称明剑楼,是因为明家的府院中,有一座塔楼。这座塔楼高九层,塔形如春笋,瘦削挺拔,塔顶如盖,塔刹如瓶,颜色似铁,别具一格。这么多年来,它犹如擎天一柱,巍然屹立在明家大院中,站在塔楼之顶可以俯瞰整个落雁城。
而这一座塔楼在明老爷子在开创这个家族时,却是一个废墟,经过多年的修复,才傲然立于府院之中,而且塔楼守卫相当森严,即便是现在的家主明炯安要进塔楼,也要明老爷子许可,才能进入。
不过整个明家却有一个人列外,这个人自然便是明家的掌上明珠——明月儿。
塔楼第三层,灯火通明,这里是明老爷子静修的地方,空荡荡的只摆放着一张桌子。此时不见明老爷子身影,但一个十五六岁满身尽是华贵中又带着无比可爱的少女,却是独坐在桌子前,而她不是明月儿,又会是谁?
桌上的茶与点心她连碰都没碰过,她的明眸正看着桌子上的一幅短发少年的图画,忽而微微蹙眉,忽而又咯咯自笑着,当真是可爱的不得了。
好一会后,东边的一个暗门忽然自行开启,修饰的极为整洁的明川雄走了出来,他怎么看都是一个慈祥的老人,但事实上乍一眼看去的时候,却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墙将他隔离了起来,给人一种看得见却摸不着的感觉。
老人静静地走向方桌,目光落在对面少女身上时,眼中尽是宠爱。而在看到她面前桌上的那幅画时,却又是忍不住暗暗偷笑,但他却又好像不敢笑出声来。
原来,那一晚明月儿被皇甫千风救回来后,老人与她父亲都想知道自家的掌上明珠倒底是何人所救。但明月儿那会还真不知道皇甫千风是谁,她只记得这家伙一头短发,而且还坏得很。
于是,就有了那一日大早上明剑楼的护卫满街找人的画面…不过她却一再声明,这位救自己的恩人,谁也不许去找他…
用她的话说,就是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好好“感谢这位大恩人。谁也不许去见他,特别是他哥哥,谁去找他,她就跟谁急。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小祖宗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不过倒是所有人都不敢不听她的话,就是这位一手打拼出这份家业的老人,也是不敢,而且想笑都是偷偷的笑着。
可见这位看去可爱灵动的少女,在明月楼中的地位,绝对是第一人。
明月儿的小脑袋正在想着怎么再次整整皇甫千风,完全没注意老人已走到她身旁。
“咳咳…”明川雄压住笑意,故意轻咳,眼睛也故意看着塔楼的墙壁,“嗯,这处墙壁给修修喽…”
“呀!”明月儿登时一跳,连忙将桌上的画像一卷,藏在了怀中,大眼睛偷偷看了一眼明川雄,见老人似乎没注意到她刚才手中的画像,略松一口气,然后撅着嘴道:“爷爷,你总算是出关了,月儿可等你有大半天了都。”
明川雄捋须笑道:“呵呵,那你等爷爷出关,所谓何事啊?”
明月儿一本正经的道:“我决定了,我要修炼玄技,我要打败那个欺负我的大坏蛋。”
“谁敢欺负明家大小姐,你那几个叔叔,不得扒了他的皮啊?”对于小孩家家的心思,明川雄自然明白,这个大坏蛋肯定就是那位救了自家孙女的小恩人,不过嘴上却是很略带惊讶的问道。
明家在落雁城虽是三大势力之首,但口碑却是最好,从没传出欺压老百姓之举。那一天,在得知皇甫千风救了明月儿后,明川雄本想亲自登门答谢,但由于玄功的瓶颈有些松动,再加上明月儿不许家人插手此事,他也就在那一晚后,变开始在塔楼中闭关。
而明炯安他们由于要调查绑架明月儿一事,也只好先将皇甫千风搭救明月儿一事先放一放。虽说口头答应这位小祖宗,不插手她的事,但其实,明炯安在部署调查少狼帮背后势力之外,已吩咐人暗中调查皇甫千风。
明月儿很聪明,这大坏蛋的话一出口,便知自己说漏了嘴,忙挽起明川雄的胳膊,撒娇道:“反正我不管,我就要修炼玄技,我要亲手打败那个大坏蛋,你们谁都不许碰。”
“好好,爷爷答应你。”明川雄揉了揉明月儿的脑袋。心中却是诸味陈杂,小东西啊,你从小脉络有异样,根本无法修炼玄气,也不知是老夫上辈子杀孽太重,上天给老夫的报应…当年明月儿刚出生的时候,明川雄可是喜出望外,因为明月儿从出生时,便觉醒了明家独一无二的血脉,(当然这个是后话,往后会有详细说明),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明月儿牙牙学语时,却得知她天生脉络有断层,根本无法修炼…
……
……
此时已是深夜,但由于是今夜灯会的缘故,街上还是能看见三三两两的行人。
正当皇甫千风行至南城门口那条街上时,微寒的夜风,骤然变强!
也是在这一瞬,在这一刹!
一道人影突然从右街的一条空无人影的小巷里闪现!
这条街上此时还有几个行人,按道理一个街口小巷闪过一个人影那也是很正常。
可是皇甫千风,却从这个闪现出来的人影中,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杀气!
而且他是对着自己而来!
这种感觉毫无道理,但在上一世这种已融入到血液乃至灵魂的强大嗅觉,却不知救了他多少回。
只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那人影到底是谁,为何会对自己露出杀机。
只是,现在已由不得他有任何分心。
因为那黑暗中的人影已走了过来。
这个人穿着一件黑袍,就连整个头部也被蒙在与黑袍连在一起的帽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一双仿佛足以冻结一切生命的眼睛,冷冷的发着寒光。
这人看了皇甫千风一眼,突然拔剑,剑光一闪,没有一丝犹豫,提剑便冲了过来。
没有人能形容他的速度,同时更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速度。
街口处除了皇甫千风,还有两男一女的普通人,正好说笑着从他前边不远处横穿而过。
不过下一瞬,他们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们刚好挡住了从小巷里蹿出的那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影。
鲜血激飞,雾一般的血珠四溅。三道剑光,同时在他们左颈后的血管刺入,右颈前的喉管穿出!
而他们致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死。
血雾散的时候,这人已到了皇甫千风的三米处。
他的那双眼睛很冷,也很年轻。
他的杀伐果决,并且残忍。
几个只是挡住了他去路的普通人,竟连眼皮都未眨一下,便用极其残忍的手法将之击杀!
这已不是残忍,这是泯灭人性!
可此时此刻,皇甫千风他是完全冷静的,特别是这个月圆之夜,他更绝对冷静,极端的冷静。
他的神情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呼吸依旧沉稳。
但他却非常清楚,对面之人刚才那一刻挥剑之时,身上所流露出来的气息,是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从容面对的。
此时此刻,此时此地,又有谁能够救得了自己。
除了自己,他想不出还有谁会出来救自己。
月华,冷冷!
落在他脸上,显得是那么苍白,仿佛是那雪山之巅还未融化的冰雪。
夜风,依旧。
带起地上的血腥味,吹拂在他已是苍白的脸上。
他刹那之间明白了,这个人就是杀死这具身体原有主人的神秘之人。
黑袍人森冷一笑,“没想到,你居然没死?这真是让我意外,如果不是今夜灯会在街上恰巧看见你,我当真是断难相信。”
森冷的话语刚落下,他便提剑飞扑向皇甫千风。
他的身法实在有些诡异,饶是皇甫千风有着上一世的经历,也从来没见到过这种身法,忽左忽右,带起的残影让人分辨不出,他行动的轨迹。
他的长剑还在滴血。
他的双眼还是那般泯灭人性。
突然,地上的灰尘大作。
他的速度再次加快。
他的身法诡异难测,他的剑更是犀利冷冽。
长剑疾刺,剑到中途,陡然转向,直取皇甫千风的左胸。
只可惜,纵使他的剑法在繁复之极,却遇上了上一世以剑道破武道的皇甫千风,一经推衍,便已知其剑意何为。
只见那剑尖就要触及身体的一刹那!皇甫千风的身子倏然一扭,仿佛对他所使的这套犀利至极的剑技,熟稔到了极点,竟是轻而易举地突破了他的剑势!
夜风更冷。
黑袍人见自己一剑必杀的剑技竟然落空,眼神陡然一凝,冷笑道:“想不到,你已冲破了几道封印,不过即便你冲破所有封印,今夜也是难逃一死。”
皇甫千风没有理会于他,脸上带着一丝残酷,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眼之后,脚尖顿处“嗖”的一声,黑色身影,快若奔雷,竟也拖出了一道袂影,向着黑袍人掠去。
“狂妄!”黑袍人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身体却轻飘飘的飘了起来,离地三尺,站定,浑身上下,忽散发出一阵氤氤氲氲的黑色雾气,黑雾之中,只听“嘶”的一声嗡鸣,他长剑的剑尖,随着他的一阵抖动,竟瞬间挽出六七个黑色的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