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他指节一扣,冰块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偌大的宴会厅内金碧辉煌,但是长长的装饰精美的桌子前只端坐着两个人,便是再热烈的灯光也显得暗淡了。
桌子对面的女人眉头皱了皱,满是不耐烦:“红酒和冰块混在一起对身体不好。”她沉默了许久才把话说得委婉一些。
“这是我的习惯。”纪安泽头都没有转,冷冷说道,几近自言自语。他捏起酒杯摇晃着,血红色的光泽荡漾在那双波澜不惊的黑色瞳孔里。最深邃的颜色,隐藏起快乐,也隐藏起悲伤。
凉薄的嘴唇轻轻沾了沾红酒,随后将杯子递给一旁的管家:“这不是85年的,重新确认一下,让酒窖的老Andy明天来见我。”
“是,少爷。”管家鞠了个躬,他知道主人有些生气,看来管酒窖的老糊涂要下班啦。
“少爷?”那个身着银白色中国风印花旗袍的女人轻笑了一声,好像终于受够了什么,语气中难掩的轻蔑,“你让他们叫你‘少爷’?”
“梁小姐觉得有什么不妥吗?”纪安泽挑了挑眉,放下了酒杯,这个女人自从踏上华凌酒店门口的地毯的一刻就一直在找他的茬。
梁颐然用手托住下巴,身子朝前一倾,原本傲慢的姿态倒变得有些妩媚起来。
嘴里吐出的话却同她的身材一般无比毒辣:“恕我直言,爸爸说,在浅口的商业圈子里,你不过是个一夜暴富的乡巴佬。这种没根没底的人,根本不配叫什么'少爷','老爷'的。”
纪安泽眯起眼睛,握住酒杯的手隐约冒出几条青筋,明显是有些激怒了:“梁小姐,今天是你第一次来做客,希望你能明白道理,不要逼迫我采取让大家都不愉快的举动。”
梁颐然天生一对会说话的眸子,肤白貌美,皓齿柳眉,看上去柔弱温顺,年纪不大但再怎么说在浅口市乃至附近的上流圈里都是最讨人欢喜的名媛。
相亲?爸爸是怎么想的?如果事前知道对象是桌子对面的这个怪咖她绝不会来。
“既然纪'少爷'不欢迎我,我也没有什么留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必要,我自己走。”从头至尾冷到窒息的饭桌气氛,怪异的行为和关于眼前这个男人的种种传言,让她觉得一秒也待不住。纪安泽给了她台阶,她也就走下去。梁家在浅口市是“老前辈”,即便幸运地拥有难以计数的财产,他这样的乡巴佬也根本不在她的眼里。
看看纪安泽对待她的这个态度,用筷子吃意大利面?看来那些传言果然没有错,纪安泽根本就是断袖之癖。
等到高跟鞋“哒哒”的声响消失在宴会厅尽头,纪安泽又啜了一口红酒。
良久沉默。
“Chris。”
管家应声上前:“少爷有什么吩咐?”
“我有些累了,给我安排休息吧。”纪安泽闭上眼睛捏了捏鼻梁,指尖有些凉。
“少爷不回庄园吗?”
他点头:“就在这里安排一间客房吧,安静一点。”
管家欠身:“是,少爷。”
他站起身,修长的身影仿若一尊雕塑。
……
华凌酒店,晚间九点二十分,客房部四楼走廊。
纪安泽的步伐沉稳,迈向406包厢,前面领路的是大堂经理在点头哈腰:“纪总能亲自莅临本酒店体验住房,不胜荣幸……”脸上的肥肉堆成好几团。
他不禁有些唏嘘,刚才还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羞辱,这会儿倒还有人奉承。
不过他这时只想安安静静一个人待着。
将经理和几个贴身保镖都遣出楼层之后,他转身刷卡开门。
在这个无比平常的瞬间,他却感觉到有什么人从背后猛地抱住了他的腰。
“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