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的女子款款而坐,在这风尘之地却让人起不了半点非分之念。
没有惊呼,没有尖叫,没有喝彩叫好,场面冷静的让雨莺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赔钱货。
只有丁远承“腾”地站了起来,掉落在衣服上的扇子“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声惊醒梦中人。
大厅里出现了一声惊讶的赞叹声。紧接着众人像被唤醒一样,发出了啧啧的惊叹。
不是惊世的美,却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惑,不,不是魅惑,因为她只是淡淡地坐在那里,连举手投足的动作都没有,眼神里也是一片清明和淡泊,旁无他物,所以只是吸引,是无法抗拒的吸引。
没有哪种美丽可以长盛不衰,所以美丽的女子万千,却不敌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吸引。
当一众饱暖思****的公子在醉香楼这样的风月场所里,竟然得到了精神享受的时候,雨莺有些觉得这是在赤裸裸地砸自己的招牌。不过还好,还好那位激动地站了起来的公子反应还算是正常,久经沙场的雨莺马上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摇摆到丁远承身边到,娇滴滴地道:“果然还是这位公子见过世面,看看其他人,都被我们千千姑娘的美貌吓傻了不成?”说完突然意识到,旁边还坐着大名鼎鼎的安少主大人,这一句话,岂不是连少主也骂了?于是赶紧又摇摆到安辞洪身旁,道:“还有我们少主,这会儿想必已经知道这姑娘值多少银子了吧,少主今天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可不要让我们千千姑娘失望哦!少主,少主!”
谁知道安辞洪根本没听到那雨莺说话,比其他所有人更长久地保持了痴呆的状态。
“少主!少主!”雨莺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辛酸,看看其他人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了,就只有少主还呆傻的快要流口水,冒着被加上残害少主罪名的风险,使劲捅了一下安辞洪。
安辞洪总算如梦初醒。
雨莺赶紧趁热打铁,宣布开始竞价。安辞洪也反应过来此行的目的,可不是来陶冶情操的,不过这姑娘的确是千年不遇啊,今天要是不能如愿,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安辞洪摩拳擦掌势在必得,旁边的丁远承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说出口,只是额头上青筋暴起,拳头攥的死死的,好像前面坐着的,不是貌美的姑娘,而是有血海深仇的敌人。
雨莺心里纳闷,难道这姑娘是你以前的娘子,背着你偷跑出来的不成?
担心丁远承做出什么砸场子的举动,雨莺上去摇着小手绢拍着丁远承的肩道:“公子,可准备好了,可有备好银子?”
丁远承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推开雨莺的手,冷冷道:“只管开始便是。”
雨莺笑呵呵的走上圆台,对下方众人道:“既然各位都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开始吧,安少主,您德高望重,所以还是您先来。”
安辞洪胸有成竹得意洋洋地道:“五十两!”
下面的人都吸一口凉气,开口就五十两,看来少主今天是要豪气一把了,不知道那位新来的能不能陪的起。
雨莺听到这开价,却是有点失望,看来外面传言的少主的荷包每况愈下是真的,不然之前随便来一个姑娘,少主都能给二三十两,今天这样的姿色,开口才五十两,看来少主囊中羞涩开起价来也没了底气,如今只能指望那个新来的,能把价格喊上去。
“五百两。”丁远承淡淡地说道,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能听到。
不光安辞洪和雨莺,在场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五十两到五百两,未免也太快了吧!
“你说什么?”安辞洪瞪大了双眼质问丁远承。
“我说五百两,少主还加得起吗?”
“你……你!”安辞洪气的跳脚。
雨莺从巨大的震惊和兴奋中回过神来,连忙上前道:“少主,这位公子是有眼光,少主您忍心让这样的姑娘跟了别人吗?”
安辞洪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憋出三个字:“六百两!”
“一千两。”
“你……你……你!”已经没有什么语言可以形容安辞洪此时的心情了,谢遗韧告状的事还悬而未决,自己未来还生死未卜,要不是听说今天的姑娘绝色貌美,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心情来醉香楼的。可来了就遇到这样一个为了美色什么都不顾的家伙,年纪轻轻这样挥霍,他爹就不知道管管吗?!
“少主,少主?”安辞洪沉浸在深深的苦恼之中,一睁眼就看到一张被脂粉掩盖的饱经风霜的脸,突然就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喊什么喊!自打我进来就少主少主的喊个没完没了,都让你给喊晦气了!”
无端吃了一顿训斥,雨莺也憋了一肚子火,虽然传言城主要责罚少主,可毕竟今时今日,他还是少主,还是不要得罪的好,纵使有万般的憋屈,也得等他日他一落魄,再一点不剩的全盘回敬给他!
其他桌的人没想到区区五十两瞬间就涨到了一千两,速度之快让人瞠目,今天这茶水钱果然不白交。
“那少主,您还再加吗?”雨莺认定安辞洪没钱再加,一千两已经大大超过了她的预期,这位公子看着风度翩翩,比那姓安的有涵养多了,所以雨莺心中只等安辞洪认怂,就皆大欢喜的做成了这笔买卖。
“加……加!”安辞洪艰难地哼出了几个字,出乎雨莺的预料,却让她更高兴,等着安辞洪说加多少。
“一千……零二十两!”
噗!
后面有无数人喷了茶。
堂堂少主加价只加了二十两,明天必将成为集安镇头条劲爆热门消息。
丁远承重新打开扇子,悠然地扇着风,正要开口,只要再加一步,就能彻底结束这场闹剧,回头再找她算账,为什么开这种玩笑。
还没等丁远承开口,圆台上那清新脱俗的姑娘开了口,道:“就一千零二十两吧。”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是什么好日子,劲爆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让人目不暇接。这边众人还在心里想着怎么出去宣扬安辞洪这二十两的事,那边人家姑娘已经自己主动认了价,这事已经活脱脱能上戏台子了啊!
雨莺想要争辩,被那姑娘一个眼神射来,就心虚的低下了头。
而丁远承可不能就这样罢休,道:“不行,我还要加!”
“公子请回吧,我说了,就一千零二十两。”那姑娘一句废话也不多说,转身下了圆台,推开门回了后厅。
“千……你……”丁远承气的扔了扇子,转身扬长而去。
安辞洪没想到幸福来的如此突然,不仅赢得了美人,而且是美人亲自认的价,那美人一定是被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折服了,今晚……
“来福,咱们回府,给我沐浴更衣,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完也扬长而去,完全把谢遗韧告状一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丁远承出了醉香楼,走了几步,确认身后没人跟着,身形一闪,闪到了醉香楼后面的巷子里,丁玉在巷子口张望了一下,跑到对面茶水摊上正对着巷口的位置坐了下来,要了杯茶望风。
醉香楼二楼最东边的一个房间,艳红的纱帐艳红的被子,还有红桌布红酒壶红酒杯红蜡烛,统统都是一水儿的红,比正经人家的婚房还要喜庆,一个女子推门进来,拿出块丝帕,铺在桌前的小凳上,勉强地坐了下来,想用胳膊支在桌上托着腮,想了想,还是没把胳膊放在桌上,只是面带微笑坐在那一小块丝帕上。
等了一会儿,起身走到窗户前,伸手想把窗户打开,犹豫了一下,又拿出一块丝帕,垫着丝帕打开了窗户,向窗外张望了一下,似乎没有看到想看的,有些失望,又重新坐回了那块丝帕上。
又等了一会儿,窗口一个黑影一闪,“嘭”的一声,窗户被关上了。那女子看到有人从窗户上闯了进来,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掩嘴而笑。
那人定了身形,快步走到那女子跟前,看着那女子盈盈而笑的样子,怒喝道:“千何!你这是开什么玩笑?!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