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蒙蒙亮。
秦豆比韩倩伊先醒,他看着旁边熟睡的人,心中百味杂陈。他忍不住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她微微皱眉。他又忍不住去吻她的唇,吻得逐渐用力,她只是把嘴边张开,方便他。他又翻身压上去,她没有再去拥抱他,抚摸他的背。也没有再用腿环住他的腰,只是把腿叉开……
多年以后秦豆再去回忆那个早晨,说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做爱,没有温香,没有缠绵。有的只是交付和告别的味道。
韩倩伊下床洗漱时,秦豆平静的说:“今天不要去上班了,去医院吧。”
“毛线!”韩倩伊飞快的回答他:“让我先上完今天的班再说。”
秦豆万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回答,一时想不到拒绝的理由,默然答应。
其实这只是一个无奈的拖延,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好,秦豆的决定也罢,都没有因为这二十四个小时而改变。
第二天,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去上班,而且,都默契的九点多钟起床。刷牙洗漱,来到医院时十点多钟。在一楼挂了号之后,他们安照指示牌来到二楼妇科。妇科有好几个科室,有一个好像是专门做人流的,大夫是一个有了些年纪的女人。秦豆把挂号卡和病历本放到那个她的桌子上,便和韩倩伊坐在一边等待。
这一等不要紧,秦豆竟惊奇的发现——这做人流的女孩子竟然这么多!而且绝大多数都是闺蜜陪着来的,偶尔也有老妈陪着来的,像他这样自己亲自来的真是少之又少。
在这等待的间隙,他不禁为女孩子们感到悲哀,同时对男同胞们感到不耻和失望。可转念一想,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轮到他们时,大夫把韩倩伊叫过去,问了一些大姨妈之类的相关问题,同时又很快开好了一张B超检查单说:“做完B超拿着结果过来。”
在医院好像无论什么病都用得到B超,B超室门口也永远是人满为患。在排队过程中,秦豆感觉每一分钟都是煎熬。等他们拿到检查结果时已经接近中午了,韩倩伊把B超单递给秦豆看,秦豆愣愣得看了许久。
“这就是我的孩子啊!”秦豆心中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韩倩伊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静静的看着他的反应。末了,秦豆还是说了一句:“走吧。”然后转身就向妇科诊室走去,韩倩伊只得在后面跟上。
这时候妇科诊室已经下班了,只是刚刚下班,那个大夫还在。看到秦豆他们两个人拿着B超单走过来就说:“怎么现在才过来啊,我都下班了。算了,还是拿来给我看看吧。”说完还是像模像样的坐在了那里,接过秦豆递过来的B超单仔细看了一下。
“怀孕了啊。”大夫例行公事般熟练的说道:“要打掉吗?”
“嗯。”秦豆说。
大夫很快又开好了一张单,递给秦豆说:“你拿着去一楼交费,你女朋友留在这里做常规检查。”
秦豆接过单麻利的向外面走去,。大夫则指着手术室对韩倩伊说:“到里面去,先检查一下你的白带。”只是,秦豆刚走没多远,就听到韩倩伊在后面叫他:
“男人。”
这亦是韩倩伊最后一次叫秦豆“男人”。这一声“男人”里,有祈求,有不甘,有悲凉,有愤怒,亦有后悔。
“你先别去。”韩倩伊接着说。
秦豆回过头,看着她不说话。大夫像是听出了一些内容,在后面说:“先回去商量清楚吧,决定好再说,这种事情两个人要沟通好。”
韩倩伊看秦豆没什么表态,就快步带头下了楼,秦豆愣了一下,也跟上。
韩倩伊来到医院大门前,她并没有跟秦豆说什么,只是打电话给了自己的妈妈,平静的讲述了现在的情况。直到现在,她仍旧不肯低头,无论跟谁。哪怕是自己的妈妈,她也没有说出自己的祈求,讲述完事情之后,她只是跟韩妈说,你过来吧。
韩妈来的倒是很快,可她是一个毫无主见和魄力的女人。她并没有带来韩爸,自己一个人过来,只是一味地劝秦豆再想想,再想想。她的普通话并不标准,秦豆勉强听清楚之后,仅仅是点了点头,并不答话。
韩妈说完这些,又跟韩倩伊聊了些什么。郴州的方言,秦豆一个字都听不懂,索性就坐在一边。韩倩伊跟韩妈不过聊了片刻,就挥手让她走。韩妈走后,韩倩伊也没有理秦豆,径自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