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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一曲离殇

两人相约定百年,许下一生的诺言。

钟璃以前总觉得自己是不幸的,因为一句虚无缥缈的预言,自己就要去背负那么多,自己就要放弃那么多……可是在遇见南宫凌宸后,她突然觉得,世间所有的事,其实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以为此刻你正不幸,可是也许下一刻,幸福就在悄然来到你的身边。

尽管早知道自己所剩的日子不多了,以前钟璃是一心等死,可是这一刻,她是那么的害怕那一天的到来,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她是那么的贪婪他的温暖,她不想死,一点也不想了,她恨不得正如二人所定的诺言那样,陪他到白头……可是心里却明白,自己的身子最多可以再撑九个多月了。她每天都偷偷的数着日子,努力的快乐的过着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南宫凌宸暗地里派人去南国的皇宫里寻找古医书,想要找到药方……自己好不容易遇到阿浓,自己好不容易才有的幸福,怎么可以就这样弄丢,阿浓一定要活着,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你前17年都在那么努力的为别人的一世长安而努力着,那么就让孤许你一世长安……

一天,在院子里南宫凌宸抱着钟璃,努力的逗着钟璃,不想让她再昏睡过去。“阿浓,你和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南宫凌宸突然问道。昏昏欲睡的钟璃,在他怀里蹭了蹭说:“我的小时候吗?不是很让我怀念……”钟璃说着又想睡……“好阿浓,你就告诉我呗!我可想了解一下你的过去……”凌宸怕她又睡着,忙如此说。

钟璃强打着精神说:“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事就是爹爹抱着我看星星,最渴望的事就是可以看到娘亲的笑颜,最幸福的事是可以看着琳琳琪琪在院子里闹腾……”钟璃闭了闭眼,接着说:“我最讨厌在书房里处理离城的大小事宜,我最烦的是跟着几个师父练武,我最怕打雷的夜晚……”南宫凌宸突然不想问了,他从心里心疼着怀里的人,“阿浓,我们不说了,不说了……”钟璃说:“想把心里话告诉你,我以前最恨的是,自己为什么要是离城城主,可是越来越大,我开始庆幸自己是离城城主了,我若不是城主,怎么可以护着弟,妹安然成长,我若不是城主,弟弟就要从5就要开始习文习武,他就要担起钟家,这是多难啊,怎么可以让那么小的他来担?我若不是城主,妹妹就要做好随时为里城和亲的准备,我若不是城主,怎么会遇到你?……“所以,我钟璃用尽今生的不幸才换来与你相识,原来所以的不幸只为遇见你积攒好运,子卿,好想好想和你长长久久,好想和你一起,春赏花,夏纳凉,秋登山,冬看雪,可是却只能在心里想想……

钟璃就要睡着了,凌宸却吻着她问:“阿浓,你此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钟璃还没说,就听凌宸说:‘不要在为弟弟,妹妹,不要在为离城百姓,这次只为你自己……“钟璃说:”我不想看硝烟起,我不想打仗,我此生只想渔舟唱晚,一世长安……“钟璃说着就又睡过去了。凌宸抱紧钟璃说:”阿浓,此生我定给你这样的生活……“誓言说着都简单,是啊,怎么不简单?不过嘴一张一合的功夫,可是,为什么明知是这样,还把誓言说的那么美,不知道这乱世中有太多身不由己吗?

钟璃意识到自己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上一刻明明还在和子卿说着话,下一刻就睡在了子卿的怀里了。钟璃好怕好怕,怕自己就那样一睡不醒,自己还有那么多事没做?怎么办?就这样一直睡到死吗?

“子卿,我为你做饭吧?你都没吃过我做的饭呢?”一天窝在凌宸怀里的钟璃突然说道。凌宸一边为钟璃看不见而担心,可是又怕打击到钟璃,便笑着说:“我的阿浓,那么厉害啊,还会做饭啊?”钟璃臭屁的说:“那是,我可是多才多艺,更是上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那孤可真是捡到宝了……”钟璃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什么叫你捡到宝了?是爷捡的你,好不好?”凌宸笑着说:“好好,好,是孤真幸运,被你捡到了……”“那是!你去告诉问绿问荷,晚上别做饭了,爷亲自做!”子卿,既然以后没机会为你洗手作羹汤了,就让我现在为你做一次吧!

钟璃因为看不见,又怕自己老是昏睡过去,只得把问绿问荷叫在身边,说自己想要吃山下的东街的豆沙糕,西街的绿豆糕,南街的春卷,北街的糖葫芦,还必须要凌宸亲自买的。南宫凌宸自然明白她这是要把自己支走,可是不走,自己身上的竹香她可以闻到,可是不看着,又不放心。于是在钟琳的办法下,凌宸成功的留了下来,派了莫失莫忘去买钟璃点名要的东西……

钟璃在知道南宫凌宸走后,才在问绿问荷的帮助下进了厨房,问荷帮着生火,问绿站在钟璃旁边告诉钟璃各种食材在何处。钟璃让问荷帮着整理好一条鱼,决定做个糖醋鱼。问荷很快把鱼整好,钟璃在问荷的帮助下,在热锅里放进油等各种料,小心的做着,可是鱼依旧是糊了,钟璃闻到那味,难过的说:“失去什么不好?偏偏要失去光明?想要为子卿做顿饭都那么难……以后,以后都没机会了,可是,他还没吃过我亲手为他做的饭呢!”钟璃却不知道,南宫凌宸带着一大圈的大蒜正站在她的身边,听着钟璃的话,心疼的想掉泪,凌宸看着钟璃磕磕拌拌的在厨房里忙着,就仅仅是怕没机会为自己做顿饭。南宫凌宸想上前,却被钟琳拉住了。凌宸不解的看着钟琳,钟琳把南宫凌宸拉了出去说:“别拦,姐姐若是今天做不好这顿饭,她心里会更难过的!”“可是,阿浓好几次都差点被烫到,而且她身子吃不消的!”凌宸说着就要往厨房里去,“我会想个办法让姐姐做最简单的饭,然后哄她去休息!”南宫凌宸心道,只有先这样办,若是阿浓在磕着碰着,自己就是打也要把她打晕。

“姐姐,我刚才帮你偷偷的问了问代风代雨,宸王最喜欢的饭是什么?”钟璃听着钟琳的话,忙转身问:“是什么?”钟琳有点吃味的说:“现在在姐姐心里。就只有宸王最重要了,其他人都不重要了”钟璃本急切的想听凌宸最喜欢吃什么,可是听自家妹妹这样说,不禁难过的说:“对不起,琳琳,姐姐最近忽视你了……”钟琳没想惹钟璃难过的,只是有点难过,让自己姐姐不再一心等死的不是自己,不是弟弟,不是离城百姓,却仅仅是一个宸王。钟琳在心里长叹一声,姐姐是真的累了吧!那么一心求死的姐姐,想要放下一切的姐姐,是不想再要为一个誓言背负一生了吗?是吧,她一路走来,那么难,那么累,偷偷懒,才好!算了,不管了,只要姐姐有求生的意识就好了。“姐姐,我逗你的,哪有妹妹和自己姐夫争的?”钟璃听钟琳叫凌宸“姐夫”,不禁愣住了,有些心痛的说:“他不是你姐夫!”钟璃是真的觉得心疼疼的,他哪里会是你姐夫呢?原来还会有人叫他“子卿”,还会有别人叫他“姐夫”……钟琳笑着说:“早晚是,我先叫着,练习一下!”门口的南宫凌宸听钟琳叫自己姐夫,内心欢喜死了,哪里又会注意到钟璃此时的难过……一心想的是,原来钟琳原谅自己了,看着厨房内的姐妹俩,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钟璃宁愿牺牲自己的一生来守护钟琳钟琪和离城了,因为如果钟琳是钟家长子,她也会这样做的,她真的很爱自己的姐姐,就如阿浓爱她一般……

“对了,姐,姐夫最爱吃清汤面!”钟璃听着,忙问:“你没听错吧?为什么?”门外的人也是楞了,自己什么时候最爱清汤面了?我怎么不知道?钟琳接着说:“代风说的,他说姐夫小时候可可怜了,吃吃不上,穿穿不上,天天都被人欺负……一碗清汤面在幼小的姐夫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姐夫此生难忘……”钟琳继续胡扯着,钟璃却信了,心疼的说:“是啊,后宫可黑暗了,原来子卿小时候那么可怜,怪不得,人总是冷冷的……”门口的人满头黑线,阿浓,你是怪我对你还不够热情吗?“姐姐,你快去休息会吧,我一会儿叫你,姐夫还要好久不回来……”钟璃挨着床,就睡了过去……

只到半夜,钟璃才醒,急着说:“我是不是睡过了?天黑了吗?子卿是不是回来了?”问绿问荷帮着钟璃整理说:“主子别急,天还没黑,宸王还没回,您有时间做饭”钟璃听罢此言,才放心……钟璃到厨房里把面做好,正转身,就闻见竹香,高兴的说:“子卿,我做了你最喜欢的清汤面!”凌宸高兴的说:“真的吗?我刚好饿了,我们出去吃吧!”问绿把面端了上来,南宫凌宸抱着钟璃坐在桌前,说:“那我开始吃啦!”钟璃满怀期待的说:“快尝尝好不好吃?”凌宸吃了一口,差点吐出来,太咸了,可还是咽了下去,说:“真好吃,比我小时候吃的好吃太多了,我的阿浓真厉害!”嘴上这样说,眼中却流着泪,为什么没人告诉我阿浓已经没了味觉?已经丢了味觉,视觉,下一个呢?是嗅觉还是听觉?钟璃闹着要和南宫凌宸一起吃,就那样,一碗咸的不能再咸的清汤面,两人一对一口,把它吃了个精光……

那碗面,真的是南宫凌宸,此生吃的最美味的食物,第一次,有人那么耐心的为他做饭,只为了他……多想此生就在这个小院里度过,没有争夺,没有暗箭,有的只是一个心爱的人,可以吃她为自己做的饭,可以抱着她看日出日落,最美的日子,也不过如此吧!

半个月,就这样溜走……

一天醒来,钟璃叫到:“子卿,子卿……”可是耳边就是没听见那人熟悉的声音,吓得往床外摸去,摸到人后,哭着说:“子卿,你怎么不理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钟璃不知道的是,在她叫第一声的时候,凌宸就答“我在”,可是凌宸发现,他的阿浓听不见了?怎么办?到底怎么办?不过就求这么简单的日子,都求不得!他南宫凌宸是前世做了什么孽,今生老天要这样惩罚他!凌宸拉着钟璃的手,一笔一划的写着:“阿浓,你别怕,我就在你身边。”钟璃这一刻终于明白了,自己这是聋了,在南宫凌宸的怀里静静的趴着,心里却知道,自己的时日真的不多了,这次是听觉,下次该是嗅觉了,接着是触觉,然后自己和死人还有什么区别?不行,一定要把还没做的事,在死去前做完……钟璃说:”子卿,你别担心,我不怕,我可以感觉得到你在!“……

一天,钟璃将南宫凌宸撵出去,叫来问绿问荷为自己沐浴更衣……

南宫凌宸,在院子里的花园边静静的坐着,为什么代雷代电还不回来?突听身后传来一声:”子卿“,他回头,看到了此生最美的画面,月光下,一个紫裙飘飘的女子,正站在不远处,钟璃第一次穿着女装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她三千青丝被一根紫色的丝带随意的系在身后,眉淡如烟,衬的眉间的美人痣更加妩媚,一双琉璃般的大眼,含水带情,如玉的鼻子高高挺着,纤薄的朱唇不点而红,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宛若掉入凡尘的仙子……刚才为她穿衣梳洗的时候,问绿问荷就被如此美得主子迷的几乎挪不开眼、、、此刻,南宫凌宸,就呆呆的望着,脚下却迈不出一步,钟琳叫了声“姐夫”后说“快把姐姐扶过来啊!”一句话惊醒呆住的人,南宫凌宸快步走到那人的身边,弯腰抱起,南宫凌宸心道,绝不可以让她穿着女装出现在任何人面前,绝不可以!

“子卿,我想为你跳段舞,你把我放到花园中央……”南宫凌宸看了看院子里的人,突然不想让她跳!他霸道的只想此生,她只为自己起舞,却还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把她放在花园中央……

钟璃,站在那里,伸出右手,缓缓抬起右脚,在原地转动起来,裙摆飞扬,动人的琴声响起,原来钟琳早把古琴拿出来了,朱唇轻启:

“忘不了,那一眼,惊艳了永远。”钟璃第一句词唱出,南宫凌宸眼前仿佛出现,第一次他把钟璃面具挑下的那一刻,听着温婉的声音,南宫凌宸只在心里说:是啊,忘不了,那一眼,永远忘不了了,忘不了那双动人的琉璃眼。琴声合着钟璃的拍子,只是越发的低婉……

“忘不了,那一暖,温暖了心田”南宫凌宸目不转睛的看着花中的人,仿佛自己一闭眼,那人就飞走了。钟之羽听见这句唱词,就知道,原来华浓动心的那么早,也那么的简单,只因为他心疼她冷,顺手为她取暖……

“不愿蹉跎了永远,不愿留下了遗憾”,钟璃淡定的唱着,她好怕自己忍不住就哭出声了,自己怎么那么爱哭了?这几个月,怕是把这一生的泪都流完了吧!问荷问绿两人捂住嘴,任凭泪流,不愿蹉跎了永远,不愿留下了遗憾,所以驱车追南国的马车吗?

”擦肩而过的瞬间,泪水打碎了紫衫“钟璃的泪还是滑了下来,南宫凌宸红着眼,差点就真的擦肩而过,差点就真的以为永远不见,阿浓,此生一定不要再让你泪流……

“可叹一身的苦痛,难抵入骨的相思,谁的青丝在飞扬,谁的情丝断了肠”钟璃的声音和着琴声,如泣如诉,唱的人都断了肠,别人不知道青丝的事,钟璃和南宫凌宸却心知肚明,一个恨自己为什么要逼他走,一个恨自己有眼无珠,怎么就看不明白她的痛……

”忘不了,那一眼,惊艳了永远,忘不了,那一暖,温暖了心田,不愿蹉跎了永远,不愿留下了遗憾……“众人以为所有的唱词就这样完了,可是,下一刻,钟璃几近呜咽的唱着:”梦中琉璃失了光,谁的心儿早已慌……“南宫凌宸突然恨自己为什么和她说,自己梦到她看不见了,才回转的?阿浓,你让我怎么不慌?

“万水千山路不长,梨花纷纷蝶双飞”明明万水千山路那么长,她却偏说路不长!到如今,终于是,蝶双飞,人成双了,可是,为什么还要有下句?

“蝶双飞,不落泪,蝶双飞,莫伤悲,………蝶双飞,来世会,来世会……”

琴弦也一声呜咽,啪的一声断了,钟琳的泪和着血,不要钱似的打在琴上。钟璃也是早已泪流满面,跌倒在地,她是有多”狠心“才唱出那句“来世会”,她要有多大的决心才唱完这一曲离殇,她什么都看不见了,连妹妹配的琴声都听不到,她真的怕是要死了吧?

子卿,这身女装为你穿,这段舞,此生只为你跳,这段词告诉你,阿浓爱你……多想和你此生此世不分离,到如今,却只求,我们来世再相约……

南宫凌宸听着钟璃的唱词,也是泪流满面,想他连笑都那么少,今日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泪水。看着在花园中同样泪流满面,口中唱词却不停,舞步不散的钟璃,心痛的不能呼吸,他真的好想好想直呼苍天!非要这样折磨我们吗?如果你想惩罚我,就让我来代阿浓受这折磨吧!钟璃一曲完,南宫凌宸冲上去,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好怕好怕她就这样消失“阿浓,我们不等来世再相约好不好?要不阿浓,我们相约三世,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凌宸哭着说,哭着在钟璃的手上一笔一划的写着,院中的人也哭的不能自已,为什么要折磨有情人?为什么要折磨这么好的人?

“子卿,对不起,如果我走了,我在奈何桥前等着你,我们再相约来世……”

“不要,不要……,阿浓,来世,我要,今生,我更要……阿浓,我求求你,不要一心等死,你坚强点……”凌宸哭着说着,在钟璃的手上写着。钟璃搂着凌宸的脖子哭着说:“其实我一点一点都不怕死的,活着多累啊!我累了17年,斗了17年,装了17年,护了17年,你不知道,我真的真的好累好累,我什么都不想要了,什么都不想求了,心道到了阴间再向爷爷赔罪……可是你却来了,我就突然有点怕了,一点点,我怕自己走了,就你一个了,我怕自己走了,你把我忘了,我怕自己走了,你也………”“阿浓,我不会让你死的,一定不会的……你不可以扔下我,你不可以不管钟琳和钟琪,你不可以不要离城的百姓,你一定要坚强点,你还没有渔歌唱晚,你还没有一世长安,你要是走了,爷爷不会原谅你的……”凌宸哭着叫喊着口无伦次的说着…………

“钟璃,你要是敢死,孤立刻去找白秋要副药,忘了你,然后娶个比你还漂亮,比你还好的女子,和她养育一群儿女……”南宫凌宸急的激她说,本料到她一定会说:“你敢,爷就是死也要拉上你!”可是怀里的人竟说:

“这样也好……”说完就又晕了过去……

他心爱的人,像狐狸般狡黠的女子,那么骄傲又霸道的人,竟说:“这样也好……”南宫凌宸抱着她,失魂落魄的说:“你个小狐狸,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怎么可以不拉上我一起死?你怎么可以要再次抛下我?…………”凌宸抱着钟璃,慢慢的走进卧房……

院中的人先是被惊艳的久久不能回神,接着都只顾流泪,何人会看到有个人影正在门外注视着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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