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璀璨的天空下,昏黄的手电筒弥漫着淡淡的温馨,带着朦胧的美感。
李娟走在我身前,静静地听着我的诉说。
她慢慢的压着步子,似乎想要就这样和我一起,一直走到时光的尽头。
月如钩,唤醒了我的思念。一时心绪如潮。
李娟见我停下,恬淡的笑着,轻声说:“我们走慢点吧!我想听你讲完……呵呵呵……”
我望着她点点头说:“还有很多呢!只是语言表达有点混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李娟提示道:“你已经说过小芸妈妈说追上你家的事,还有后来她因为小芸和你在一起后,变得那么开心而吃醋。后来小芸跟你回家了吗?”
“后来啊……”我思考着,慢慢的向她述说……
小芸在我家生活了两天,有些乐不思蜀的样子。
只是一日三餐让她不习惯。每一次揭开锅,都离不开玉米红薯。什么红薯汤、红薯玉米糊都是家常便饭。加点大米就是好饭了。
至于菜……那只能呵呵了……
因为地里面要尽量多种些粮食,几乎没有种菜的地方。而我的体弱多病,让家里更加的经济困难,甚至连散装的盐都会经常断顿。所以只有辣椒酱,加上点因为少盐而变得粘粘的、带着淡淡腐味的酸菜……
这时候,小芸总会皱着眉头,弱弱的嘟囔道:“一皓哥哥,你们平时就吃这些啊!”
妈妈总是会略尴尬的安慰她:“等你们长大了,有本事了,就好了嘛!呵呵……”
小芸脸上越来越迷茫,渐渐地沉默下来。
我问她怎么了,她纠结道:“一皓哥哥,天天吃这些……真的能长大么?”
我看她一幅索然无味的样子,有些不忍的说:“我家只有这些了……你要想吃得好些,只有回家了……”
“哦……”小芸失落的应了一声,有些意动,只是害怕回家受责罚,又沉默了下来。
我招呼她多少吃一些。她可怜巴巴的望着我说:“我没有味口,吃不下……”
我只能勉强的笑笑,挂了一下她紧皱的小鼻子,轻轻地问道:“想家了吧!”
她刚欲点头,却又止住,低下头摆弄着手指,扭捏着小声的说:“我……我只是想念妈妈做的饭了……”
我听了摇摇头,睡午觉去了。看小芸没有跟来,以为她会忍不住吃一些,便没有管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听到小芸的呼唤,缓缓地睁开眼睛。她一脸开心的说:“我跑回家去吃饭了!”
我微微惊讶道:“你妈妈没有骂你呀?”
她一脸神秘的说:“妈妈在睡午觉,我吃了桌子上的剩菜和冷饭……嘻嘻……”
她骨碌碌爬到我身边躺下,摸了摸鼓鼓的小肚子,一脸满足的说:“感觉就像好久没有吃妈妈做的饭了一样,好香!我多吃了点,好饱哦!呵呵呵……”
笑声里,有她不自觉的轻松满足荡漾在脸上。我微微侧开身,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了小芸轻柔的鼻息。我侧过头,看着她那甜甜的小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天,一向爱睡觉的我竟毫无睡意。一番辗转反侧后,看了看身旁香甜的小芸,早早的起了床。
才出门口,就发现小芸妈妈和我母亲在一起聊着天。她关切的不断询问着小芸近况,母亲也是微笑着一一回应。
“小芸还习惯吧?”
“挺好的,只是我家吃得差了点,她刚开始感觉挺新鲜,连续两天就受不了了,念念不忘你做的饭……”
“我和她父亲那么辛苦,就为了一家人生活更好。虽然我有时也贪玩,粗心点,严厉了一些,但是对她还是非常关心的。她理解不了我的苦心,生在福中不知福。让她吃点苦就听话了……”
“小孩子,心理难免脆弱些,任性一点也正常……”
“嗯……”
她又问了好半天,才放下心满意的离开了。
转眼过了一个星期,小芸渐渐地适应了我家的生活,只是偶尔回家偷吃。
小芸妈妈也是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是小芸的依赖,是某种意义上的心理归属感,她自然乐见其成。
只是小芸并不满足,渐渐地开始把家里的什么东西都拿一点来和我分享。什么花生泡菜之类的,让我有些温暖,却又很尴尬。
偶尔会听见小芸妈妈的抱怨,她跟母亲说:“小芸吃家里的不算,还偷偷的住外拿。哎……”
只是她神情里面,更多的是一种炫耀,仿佛是说我家女儿给你了,你也养不家。
一切都相安无事,似乎渐渐的归于平淡。直到她爸爸又回到了家里。
都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小芸见爸爸回到家,顿住哭得昏天黑地的。那委屈的样子,把他吓了一大跳。
知道了前因后果,他向我们家表示了感谢。又当着小芸的面指责了她妈妈的不是,并保证说不再会让她受委屈了。以后想去哪玩说一声就可以去,不用害怕,只要按时回家就行。
小芸哭哭啼啼的依偎在爸爸怀里,再也不肯出来。
见爸爸要抱着自己回家,她可怜巴巴的说:“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她说我是捡来的。我不回去……”
她爸爸笑着摸摸她的头,怜爱的说:“傻女儿,那是妈妈的气话,她也有苦衷。你长大了,要懂事一点……”
小芸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终于苏展开眉头,安静的伏在他怀里,渐渐地睡着了。
看着她们幸福的安谧样子,慢慢的回家去了。我忍不住有些羡慕,想想我的父亲,不禁轻轻地叹息。
第二天上午,小芸没有来找我玩。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中午时分,小芸抱着一个碗,带着满脸阳光明媚的笑容,出现在我的面前。仔细一看,竟是一碗香喷喷的回锅肉。
小芸俏生生的仰望着我说:“一皓哥哥,今天家里买了好多肉,我拿了一些给你尝尝。”
我闻到那诱人的香味,不禁蠢蠢欲动。可是想到小芸家来了客人,她端走了一碗不合适的。便劝她拿回去。小芸却执意不肯。
果然一会儿小芸妈妈就追了过来,远远的斥责道:“小芸,你给我端回去!老子才在厨房里转了个身,你就抱着碗跑这里来了。还不给我端回去!”
小芸不情愿的低着头,很抵触。
她妈妈顿时怒不可遏,一边拉扯小芸一边斥责道:“你以为你爸爸回来了,我就管不了你了?告诉你,就是你爸让我来的!”
小芸听了顿时一阵惊慌。
她妈妈见了,冷哼着继续说:“再不听话连你爸也不会要你,你就跟着他们家吃红薯汤,喝玉米糊吧!再也别想回家来又吃又拿的……哼!”
小芸弱弱的说:“我回去行了吧……”
她妈妈见小芸示弱,趁机威胁道:“不行!你要想以后可以出门玩,就要保证以后都不准来找他了!”
小芸听了,不舍的拉着我,楚楚可怜的对妈妈说:“不要啊!人家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小伙伴。”
她妈妈见了脸一板,严厉的说:“那从此以后你就别想回来了……你不是要给他当小媳妇儿吗?我这就告诉你爸,现在就把你送他们家当小媳妇儿……哼哼!”
见小芸失落的样子,默不作声。她又语重心长的说:“你这样子,以后长大了嫁不掉的,妈妈也是为你好了……你要听话!只要你听话,我以后再也不打你骂你了。你想和小玉她们玩,和我讲一下就行,好不好?”
这时小芸爸爸也过来了。他站在远处,表情淡淡的,中气十足的喝道:“还在磨蹭什么?还不快回去,客人都等着呢!”
小芸见到爸爸,小脸顿时焕起希望,眼泪汪汪的哭了起来。
可是她爸爸并没有护着她,只是沉着脸说:“听妈妈的话,赶紧回家去,吃饭了还乱跑。”
小芸还想辩解什么。她爸爸严厉的说:“再不听话爸爸也不疼你了!”
小芸失落的小脸上充满了忧伤,转身依依不舍的望着我,愧疚的说:“对不起,一皓哥哥,我好舍不得你,可是我以后不能来找你玩了……你……忘了我吧!”说完伤心的转身跑开,扑进了爸爸的怀抱。
看着她们远远的去了,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有些淡淡的忧伤,萦绕在心间,挥之不去……
……李娟轻轻地叹息道:“那你们以后都没有在一起了吗?”
“这才是我忧伤的原因……”我幽幽的说。
由于她害怕妈妈不让她去玩了,再也没有找过我。
见她不来找我了,她妈妈也改变了一些,不再限制她,仿佛一开始,就是因为我才不让她出门的一样……有了几个小女孩陪着她,她也慢慢的开朗起来。
在大家都在一起的时侯,她也有意无意的避开我。仿佛和我一起就会失去自由……
我们就这样离开了彼此的生活,淡陌在时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