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转回了脑袋,看着自家二小子的眼神还有点犹豫:“那就再让你们削点?”
“让削就让削一层,削一点算个什么事儿。到时候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薄,是想给人惊喜呐还是想干什么啊?再说,反正也都削过一层了,也就不差那多削的一点了。”看到老爹还有点犹豫,程怀亮笑眯眯的一个劲怂恿。
“我们这还都是小孩子,手头上的劲小,就是削也削不动多厚的,顶多也就都是薄薄的一层,那就让我们再多削一整层也没关系吧。”
“就算是前面的那些人问起来,就说是肉让我们吃了也没事吧,而且他们的儿子都在,给自己的孩子吃点肉,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就算是有脾气,回家对自己儿子撒去。”
程怀亮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一脸的奸笑:“真的回去后,是不是还能对孩子发脾气还两可呢,到时候,你还担心这些小子们还有谁不会找后台啊。”
“那……就削。”程咬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也是,不过就是点羊肉嘛,给谁吃不是吃啊,给他们的小子吃了,难道他们那些当爹的还能让自己家的小子给再吐出来?
“削。”程咬金大手一挥,一群早就等的有点发急的小子们呼啦啦的就都围上了烤全羊,一个个挥舞着刀子使出吃奶的劲在羊肉上切着——大伙可都是听清楚了,这羊肉,也就只能吃上这最后的一轮了,然后就要端到前面,给那些还在讨论国家大事的大人们品尝了。
“唉,唉,你们别挖太狠哈,这里面的肉有得还没有熟,小心吃了拉肚子。”程怀亮现在看着这些小伙伴们都感觉有些心惊肉跳了,这些家伙,下手太狠了,有几个直接就是奔着整条的大腿去的:“我说,你们多少也给他们前面留点啊,别连骨头都给啃干净了,难道到时候让他们舔盘子啊。”
程怀亮的话激起了半大小子们轰然的笑声,也让他们停下了切割的刀子:“算了算了,给他们拿去吧,我们再烤别的。”
“是啊,是啊,这还有不少呢,哎,我们烤点牛肉吃吧,那边还有头牛没动呢。”
“好啊好啊,吃牛吃牛……。”
要说人呐,从开始直立行走开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了一种社会性的习惯,据估计吧,应该是在形成氏族社会之前,因为人的单体生存能力过于弱小,所以大家也就开始抱团生存,渐渐的,也就形成了这种所谓的社会性,表现在现在,也就是几个人先一嚷嚷,然后大伙就跟着一起嚷嚷,然后,就一窝子跟着走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过的太顺了,轮到了现在,运气都给使的差不多了,轮到现在,开始出现了坏运气了——厨房主管分割的下人走到了厨房主管的身边,说了些什么,然后,主管本来一直笑眯眯的脸色登时阴沉下来。
跟着来禀告的下人走到一旁看了看情况,厨房的主管面色暗淡的向着程怀亮他们走了过来:“启禀国公爷和诸位少爷,今天这牛肉,是吃不成了。那牛,是米牛。”
“米牛?是什么牛?”大部分的小子们都茫然了,他们倒是还不知道在牛的种类里面,还有着一种牛叫做米牛的。
“莫非……这种牛能产米?”因为自家的老祖宗里面,有一个叫李耳的,道号老?子,传说他的坐骑就是一头青牛,所以李承乾对牛的传说一直都很上心,现在突然听到了有一种自己没听说过的牛种,脑筋不由的就想到了那些传说中的牛来。
“切,你以为这是蜀道啊,还产米的牛,它能拉出来的,你敢吃啊。”李泰倒是也想到了传说中秦惠王引诱五丁开山的那头每天拉金便便的牛,不过古书里面都说了是一种诈术,想来也不可能是真的了。
李承乾的话一说出口就知道有些荒诞,那些传说中的东西,只不过是自己看到的古书上的传记,讲的是秦惠王为了诱骗蜀国的君主所使用的一个计谋,石牛拉金的事情也只是为了诱骗蜀王设下的一个骗局,自然是不能当真的:“我又没说是……出来的。我只是说是产……米。”
“切,产米的牛?那还能从哪儿产啊?还不就是拉和溲这两条路嘛。”对于六七岁的小屁孩来说,下哥哥的面子,从来都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哪怕事后可能会挨揍,那也是屡败屡战,屡教不改:“管它从哪儿产出来的米,它能产,你还真敢吃啊,也不嫌脏。”
说着,李泰那张圆滚滚的脸蛋上,就摆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同时,身子也远远的趔开,仿佛,李承乾真的吃了那从牛的便道里面出来的米一样。
“你……我才没说要吃那种米,我只是说……说……牛怎么能产米呐?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我不知道,所以我就问哪!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吗?再说,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做学问,就是要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学,我总是在学东西,我高兴,怎么了?”
“还怎么了?”面对着自己瞪大着一双泛红的大眼的大哥,小胖墩李泰毫不畏惧,扭鼻子歪眼的继续鄙视:“说话也不动动脑子,能拉米的牛,就外面的那些番人,还能有这么神奇的牛?要是他们真的有这么神奇的牛的话,干嘛还要来进犯长安,还要来抢咱们的东西?”
显然,哪怕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子,说起这种被人抢的事情的时候,感觉也并不太好,李泰狠狠的咬了一口手里的烤肉:“就算是真的有那么神奇的牛,谁还不好好的放在家里,藏的严严实实的深怕人知道,怎么会还会大明大白的放在外面,还带着跑个成百上千里的路,巴巴的送到长安这儿,还简单就让罗士信给抓回来了?他这是来抢东西呢,还是来送东西的?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的傻啊。”
“你……”被自己的弟弟连番抢白,还被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嘲笑傻,李承乾直接有些不能忍了,两手恶狠狠的攥起拳头,瞪大了双眼,凶狠的瞪着李泰。
“干嘛,说不过想动手啊。”李泰的胖脸上也有着一丝的紧张,他知道自己的能耐,要说是耍耍嘴皮子吵吵嘴什么的,他一个可以打那个大哥俩还有多的,但是要说是动手的话,他两个绑在一起也不会是那个大哥的对手——这个,身上的肉肉多了,打架可不是他的长项啊。
不过今天有靠山在,三叔可不喜欢看自家人打自家人,正是狠踩自家大哥的好时候。
李泰脚下不动声色的向着自己的三叔身边靠了靠,感觉到身后三叔那股滔天凶焰后,他得意的冲着自家的大哥挤眉弄眼:“哼,笨就说自己笨呗,还拽什么子曰,不就是读了几本书呗,还整天的想显摆你学问好!臭美。”
李承乾深深的吸了口气,突然的安静了下来,甚至嘴角都噙起了一点笑纹站直了腰身,挺起胸膛,两眼居高临下的凉凉的看着李泰:“……”
这是真的生气了,而且,看架势,他应该是不想在动嘴了。
李泰有点慌了,自己的这个大哥有点豁出去的架势了。
通常,在他摆出这个架势的时候,都是表示接下来就是自己要吃亏的时候了,而且基本上还都是他占据了绝对优势的那种情况。
可是,今天他怎么敢?
三叔可是在这儿啊,他怎么敢……:“三叔,三……。”
背后伸过来一只手捂住了李泰的胖嘴,然后捏着他的两颊将他的头给扭了回来。
正当面,是李承乾那笑的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笑容,他笑的狠开心:“……”
“呃……呜……嗯……。”李泰的声音很慌,很着急,但是自家的大哥紧紧的捏着他的双颊,让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到底是什么。
一条不算太健壮的胳膊搂上了李泰的脖子,一个恶狠狠的声音缓缓的在他的耳边响起:“还说啊,再说啊。”
“呜……嗯……呃……。”李泰连忙的挥动自己的两条圆滚滚的胳膊,试图从自己老哥的怀抱里挣扎出去,可惜,虽然自己的老爸对书本上的知识要求的蛮高,但毕竟是生长在武将之家,李承乾从小受到的教育里面,也有着不少的贴身短打,擒拿制敌的本事。
这会儿,这些本事就用在了李泰的身上了——枷着李泰脖子的胳膊往上一架,抬的李泰只能仰首向天,另一只手插进李泰的胳膊肘,拳头立着顶住了小胖子的肥腰,硬生生的顶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小胖子拖拖拉拉的走出了院子。
蹲在墙角的几个家将相互无可奈何的对视了一眼,跟了上去。
墙外,传来李泰压抑的呜咽声,还有,一声声仿佛捣衣一样的声音。
但是院子里没人在意。
大家都好奇的围到了院子的一角,那里,有着罗士信今天弄回来的唯一的一头死牛。
一头被称为米牛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