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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禁地

“素素,那里是什么地方?”中饭后在府中散步消食的林晏辰,站在花池假山上俯看风景,突然望到远处一角略显阴暗,不禁好奇地问道。

没想到,林晏辰的这一问惊了素素。只见她略微迟疑地走上前答复:“小姐,那儿是府中的禁地,已关闭多年。”

“禁地?”林晏辰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问:“多久的事?”

“早就有了,当年老爷新官上任封的宅子,搬来的时候这地儿阴暗,家请道人看过,是个极阴之地,生人不得入内,恐惊了邪祟闹府,久而久之那一片就荒废了。”

原来如此,难道是所有发生的事与那个“邪祟”有关?林晏辰暗自拿定主意,想要进一步了解那个地方。

“素素,你带我去那看看。”

“小姐,这万万使不得,那里不能靠近。”

“为什么?哪有这么邪乎,极阴之地说不定是因为位置关系,阳光照不进所以阴暗潮湿无比,怎么会把你们吓成这样?”

“小姐您失忆了所以有所不知,其实您也曾受过其害呢。”

“我?发生过什么事啊?”

“素素这也是听旁人说的,当年您7岁,和少爷玩风筝时风筝线断了,风筝不慎跌落进那地方,您二话不说直接就进去捡了,奶妈当时都不在身边,您出来后不久,夫人就在为您闯入那地儿去道观进香拜神的回程中意外落水过世了,为这,大伙都说是您冲撞了邪祟,引来的不祥之事。”

这...这么说,不对,放在古代,如果发生了这种事,安子卿引来了不祥之事,应该会被家人有所嫌弃,为何她生活依旧,而且亲人和家仆,甚至是外面的人都对她亲和敬畏?难不成这其中还有其他故事?想到这,林晏辰继续问道:“如你所言,我娘因我而死,我父亲没有怪罪吗?没有请道人再来看看吗?”

“老爷只是心伤,并未怪罪小姐,您是老爷的掌上明珠,老爷疼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您呢?”

“那其他人呢?他们待我也很好?难道没有猜疑和流言吗?”

“具体的素素也不清楚,当年素素还小,估计最清楚这事的应该是奶妈,可是她已告老还乡了。”

这事不对劲,林晏辰越想越不对劲,按道理古代封建思想浓厚,尤其对鬼神之说反应都会很大,为何大家对安子卿的态度是相反的呢?难不成这事是我想多了?不行,这事是个迷,我一定要去解开才行。林晏辰想到这,就快步来到安子君门前。

“安子君!安子君!安子君!”林晏辰还没进到院子里就大喊安子君。

“大小姐,二少爷不在屋内。”安子君的贴身家仆木豆儿听到喊声后赶紧迎了出来。

“不在?他昨晚喝高了,今天还有力气跑出去吗?”

“小的也不知道二少爷去哪了,午饭过后,少爷差小的去酒馆拿昨夜喝酒时遗留在那的东西了,小的回来后就没看见少爷。”

“他落了什么东西在酒馆?”

“没找着,其实我也不知道少爷落了什么东西在那了,酒馆老板也不知晓。”

哼,安子君这小子明摆着就是故意支开随从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不在,那我就自己去那地方看看。林晏辰不再追问安子君的下落,转身往极阴之地的方向走去,贴身丫鬟素素快步紧随跟上。

“素素,我有点饿了,你去厨房端几个糕点到我房里吧,我绕一回花池就回去。”林晏辰打算照葫芦画瓢,把素素支走。

没想到,素素比木豆儿机灵,上前行礼后直言:“小姐,您是想去那里看看,对吗?”

林晏辰愣住了,心想这丫头够机灵的啊,还是我做的太明显?见林晏辰没回应,素素接着说:“小姐,那地方真的不能去,老爷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怪罪素素没有劝阻小姐的。”

“父亲不是还没回来么?”

“小姐,你还真打算去看呀?”

“素素,你刚是在试我?”这丫头的机灵劲儿让林晏辰不禁想到了自己的亲妹妹林珏璃。

“素素不敢,素素只是想劝住小姐,不要单独去那地方。”

“那你陪我去不就行了?两个人就不是单独啦。”林晏辰钻了个空子。

“啊?”素素吃惊不小,但林晏辰又一通劝说,还夹杂着小小的“胁迫”意味,最终素素也上了这艘探险之船。

不一会儿,两人离那地儿越来越近,林晏辰渐渐地感觉到身子略微的不适,说不出来什么症状和什么原因,难不成这极阴之地...真有邪祟?应该是紧张吧?就像站在游乐场鬼屋门前等待进去的那种感觉。

“小姐,到了,别再往前了。”素素一把拉住了林晏辰。

林晏辰站定了脚步,伸长脖子仔细目视前方,只见一扇破旧的铜门挡在眼前,再看看铜门周围,茂盛的树叶杂草掩盖了一堵围墙,里头貌似有一座老屋若隐若现,让人更为奇怪的是,林晏辰站在午后的阳光下,而那地儿却不见一丝的阳光,就像是脚下阳光洒满大地,前方阴暗无比的两个世界,就连界限都是一个完美的弧度,太奇怪了!这难道是自然形成的吗?

“素素,皇帝怎么会赐这么一个怪异的地方给父亲?”

“这个不好说,素素曾听旁人私下议论过,这府宅是别人推荐给圣上的,但是谁敢推荐这么一座宅子给圣上,素素就不知晓了。”

哦...听到这么一说,林晏辰就大概知晓情况了,这肯定是官斗的结果。安子卿的父亲安承恩升官做尚书,朝中定有人不服,想方设法向皇帝或是户部举荐这处宅子。作为奖励皇上亲赐府宅,谁敢不住?如果真如此,那此人居心叵测,也定知晓这里头到底有什么东西。

林晏辰不管后果如何,她是来自未来的人,虽说在平日不敢看恐怖片,但听说的奇闻异事也不少,不至于胆子小,连挨近这扇门的勇气都没有。林晏辰不顾素素的阻拦,向阴暗走去。

当林晏辰小心翼翼地伸出右脚,脚尖刚触到阴暗地面时,立刻条件反射地赶紧缩了回去。“小姐,您还是别去了,这地方怪阴冷的,听人说进入里面会冷颤不止呢。”一旁的素素看到林晏辰如此反应,赶紧上前继续劝说。

林晏辰摆摆手示意无事,随即大呼一口气,想着不就是一个破旧的地方,被外人怀疑为诡异之地吗?真是不争气,自己吓自己。不想让一个丫鬟在旁边看笑话,林晏辰的右脚这次果断地朝阴暗地面踏去。

咦?没事?!

没有打冷颤,没有不舒服,没有任何疼痛和不安,反而还有点舒服,真是奇怪了,怎么会这么舒服呢?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素素站在阳光下对着林晏辰问道。

“没有,进来吧,那些传言都是假的,根本不会打冷颤,我觉得挺舒服的呢。”

素素听后略有些迟疑,但也不敢违背主人的意思,小心翼翼地迈起脚踏进阴暗地面。

没事!素素也没事!就在两人对此相视而笑的时候,素素的脸刷一下的变白了,渐渐地,素素浑身发抖,双手紧拽着胸口衣裳,张口示意无法喘气。林晏辰见状赶紧上前抱住素素:“素素,赶紧出去。”说完林晏辰扶着已瘫软的素素走到阳光下。

“素素,你的身子怎么会这么冰冷?好点了吗?”林晏辰关切地问靠在自己怀里的素素,可是素素嘴巴被冻得直哆嗦,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音。

林晏辰担心素素身体,慢慢将她搀扶回去。为防止府中人触碰到素素那冰冷的身体觉得有异,林晏辰一看到有家仆和丫鬟过来帮忙就立刻制止,说素素是缺糖脑供养不足一时瘫软无大碍,也不管旁人听懂没听懂,林晏辰执意一人带素素回房,搞得家仆和丫鬟不好违抗主人命令,只能跟随一路,排成了两列长长的队伍。

终于,林晏辰把素素扶回了自己的房间,正准备扶到床上的时候,素素站立不前,看着林晏辰直摇头。林晏辰刚准备纳闷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这是古代,尊卑有别,下人是不能上主人的卧榻的。没辙,林晏辰只好把素素扶到椅子上,并倒了一杯茶水让素素喝下。

素素喝下茶水后喘顺了气,林晏辰示意她好好休息,等她身体恢复到正常温度了再出去。渐渐地,素素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林晏辰摸着素素正在回暖的手,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感叹还好人没事。就在林晏辰疑惑素素为何会产生这种症状之时,安子君推门而入。

“你怎么不敲门?直接闯入闺房成何体统?”林晏辰吓了一跳,又担心扰到素素休息,只能小声的质问着安子君。

“你又不是我姐,这又不是你的闺房,发生了什么事?外头怎么有这么多的人往这里看。”

啊!那些家仆和丫鬟还没散去啊,可能都想看热闹吧。因安子卿不喜入院即是正房的感觉,所以她的住所入口特意改动设置在拐角,所以家仆丫鬟站的地方看不到房门口,就是这样安子君才敢不敲房门直接进入,林晏辰不打算回答安子君,反而换个话题说:“你刚去哪了?还故意把木豆儿支开。”

“我去刑部打探情况了。”

“怎么样?”

“刑部的人还在四处搜寻,但是没有有利的线索,所以都在犯愁呢。”

“那秦若叶和周阳希羽她们家怎样了?”

“痛不欲生。”

简单的四个字,林晏辰就可以感受到那份沉甸甸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思念。其实秦若叶和周阳希羽死后,林晏辰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番,仿佛相隔千年的两世情感相互感应,不知道安子卿知道这个消息会怎么样。可能是林晏辰不想给身在未来的安子卿感受到这种痛苦,也可能是查出真相告慰亡灵更加迫在眉睫,因此林晏辰这几天都尽量不让自己陷入失去亲友的痛苦情绪,想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找到真相,找到自己能回到未来的路。

“咦?素素怎么了?当值期间居然睡觉?”安子君发现了侧卧在椅子上的素素。

林晏辰见状赶紧把安子君拉出房,并轻轻地合上房门,稳了稳情绪小声的说道:“素素不是睡觉,是进了那地方造成身体不适的。”

“哪个地方?”

“就是...这个府上的禁地。”

安子君瞪大了双眼,脱口而出:“禁...地?你们怎么敢进那种地方?”

“小声点,我是觉得那地方有问题,所以才去看的。”

“那里就是有问题才不让任何人靠近,你反倒想要去看,不要命了?”

“你去过吗?”

“站在外面看过,但没靠近过,我姐小时候不仅靠近过,还进去过。”

“这事我听素素说过了。你是二少爷,应该听到的小道消息多,那地方还发生过什么事吗?”

“自从搬进来后,父亲不让任何人靠近那地方,也不让任何人提起家中有个禁地之事,所以过的倒也太平,就是请道长一事,娘亲一事,还有奶娘一事较为深刻。”

“奶娘?”这个素素倒没跟她仔细提起过,“你说的奶娘是什么事?”

“娘亲早逝,一直是奶娘带着我和子奕,因为家中最小的孩子是子奕,所以奶娘照顾子奕较为多一些,两人的关系也较为亲密。一年前,奶娘突然告老还乡了,那时就曾听闻有人看到她去过禁地,但是真是假当时也无人知晓,为这事,父亲还专门问过奶娘,后来她就告老还乡了,半年后,子奕就生了怪病,那时也有人说这是奶娘招惹来的不祥之事。”

“那这个带来不祥之事的流言也像你姐小时候闯入禁地害死娘亲的传闻一样,后来都没有传开吧?”

“嗯,都是府上的人在当下有所议论,并没有传开,如果传开了,也早就没有安府了。”

“奇怪了,只要进到那个地方就会有坏事发生,但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而是至亲。流言也没有传出去,反而全被压下来了,怎么下人这么老实呢?那请道长来就没有什么用吗?”

“我觉得有用,你应该看到那条弧线了吧?就是把阳光和阴暗区别开的那条弧线。”

“对对对,我看到了,很完美的一条弧线。那是道长弄的?”

“当然了,自然能形成这样的线条吗?当年父亲请了好多的道长驱邪,后来一位相传法力高深的道长来这看后,就对父亲说这个地方毁不得,只能就这么放着,并画出阴阳线区隔,只要不靠近就不会发生任何事,相反的还会保太平。”

“这鬼地方还能保太平?什么玩意儿?”

“你还别说,这么多年来,跟父亲一起晋升的同僚要不入狱,要不发配塞外,要不身首异处,无论朝中小人如何兴风作浪,父亲都安全无事。”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安子卿当年闯入禁地造成母亲意外落水,父亲居然不认为她是不祥之人而对她百般刁难,奶娘进入禁地造成子奕大病一场,父亲也只是找人医治,并不找人为难奶娘,反而在知晓她可能闯入禁地后让她告老还乡...”

原来如此,每一个劫难换来的是太平,安承恩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改变任何事物,一切如旧。这座宅子对于安承恩来说,不是不祥之地,而是一块耀祖宝地啊!林晏辰恍然大悟,但不对安子君言明,或许这种推测还有待验证。

“那位道长就是你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去帮父亲悼念的故人吧?”

“是的,那位道长性格较为古怪,但对我们家还是不错的,父亲很敬重他。”

废话,发现了一个可以保太平的宝地,当然对恩人敬重了。林晏辰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实话,她越来越相信自己的推测了。

“那道长除了画出阴阳线,还做了什么吗?”

“素素是不是浑身冰冷,还喘不上气来?”

“是的,难道这跟那位道长有关吗?”

“安府家仆丫鬟那么多,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因为好奇靠近禁地,所以道长才故意这样做的。凡是进入那个阴暗范围,就会身体出现不适,但不会致命,只是让人放弃前行的念头而已。久而久之,那里就无人敢靠近了,因为谁都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啊。”

“可是,我刚才也进去了啊。”

“啊?!那你没有感受到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我进去后感觉很舒服,所以我才让素素也进来,没想到会让她这么难受。”

“舒服?”安子君很诧异会有这种反应。

“嗯,说不出来的舒服,为什么对我没用呢?”

“还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说进到那里会感觉到舒服的。”

“我觉得可能是我来自未来,所以道长的法力对我没有用。”

“可是这具身体是我大姐的啊。”

对哦!我只是灵魂穿越过来了,身体还是安子卿的,那里凡是闯入之人都会感到难受,是身体上的难受,那为什么我会没有事呢?不对!我印象中的道长都是布法对付鬼怪异类,可是那位道长为什么能布法对付人呢?道观与安府距离这么远,第一次他亲自来布法,那后面他是怎么做到的呢?布法一次法力能维持这么多年?想到这里,林晏辰觉得事情有点眉目了,可却感觉特别无助,因为在这里她只能一个人在战斗,毕竟有些事不能让安子君知道,担心他会为了维护父亲安承恩、保护安府而阻拦自己寻找真相。

“你没事吧?怎么不说话了。”站在一旁的安子君看到林晏辰望着远处发呆,好奇地问道。

“素素现在还没恢复,我也不打算她这两天跟着我了,明天你陪我去吧?你就在外头守着,我自己进去。”

“你怎么还想去那个地方?”

“我不管那里有多么邪乎,我只知道那里是最接近真相的地方。”

“什么真相?能找到杀害若叶和希羽姐姐凶手的真相吗?你不是说你心里已经有个嫌疑人了吗?那跟禁地有什么关系?这个禁地只有安府的人知道,难不成是安府的人杀害了她们吗?”

“去了就知道了。”

“你...纯粹是在无理取闹。”

“安子君,在未来我没有和你产生交集,但在这里,只要我还在你大姐身体里一天,你就得听我的。不然你就去揭穿我,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伤害你大姐这么好的身子。”

“你...威胁我?”

“所有发生这一切的事都很玄乎,听我的,禁地是离真相最近的地方。本来我是想自己去的,但不是考虑到这身体不是我的,我不能这么不负责任所以才让你跟着吗?这一次,你就听我的,成吗?”

安子君望着林晏辰那双诚恳的眼睛,想想刑部连线索都没有,更不可能在短期之内找到凶手,禁地说不定是找到真相的突破口。沉默了一会儿,安子君答应了林晏辰。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午后我去找你。”

安子君走后,林晏辰轻轻的打开房门,看看素素恢复得怎么样了。没想到,素素就直愣愣地站在门口看着林晏辰,“啊!吓死我了,你怎么起来了?好点了吗?”林晏辰被素素的举动吓了一跳。

“小姐,这回你把二少爷给拉进来陪您一同前去了?”素素这一问,真真让林晏辰吃惊不小,这丫头如此机灵,想必她已经听到我和安子君的对话了。对于素素来说,重要的不是我劝说安子君一起去禁地,而是那句威胁安子君的对话,这就足够说明,我不是她尊敬并一直伺候的安子卿了。

“你都听到了?”

“素素不明白小姐的意思,明日素素会打点好这里的一切,小姐大可放心和二少爷前往那里。”

“嗯,那你休息去吧,今日换其他人过来当值。”

素素行了礼,慢慢退出安子卿的闺房。就在准备转身离去前,素素轻轻地对林晏辰说:“素素有一事,请小姐务必答应。”

“你说。”

“无论怎样,定要保全自己,小姐一定会回来的。”说完转身离去,留下林晏辰呆呆地站在原地。

小姐一定会回来的!这句话足以点破林晏辰之前的猜测,但却不言明,身为下人的素素,让林晏辰感叹她对安子卿的一片忠心。

明日,我一定能找到线索的!林晏辰暗暗在心里给自己鼓了把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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