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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自白

列车在规定路线的铁轨上况且况且高速的行驶着,宿营车厢内没有一点点光,仿佛比外面没有月的夜更黑。窗外黑漆漆的景色像影像里没有路灯的夜,咻咻的一闪而过,就像此刻脑袋里的思绪一样,看得见,却无法看清。理不出头绪。

听完鍹鍹的故事,心里好像多了一些什么,又好像少了一些什么。

我是个多情的双鱼男,列车上的工作让我方便结识许多各色各样的人,我申请了一个微信号专门和这些女孩或女人们聊天,这个小号在我上车时才上线,下车便下线。Ann不知道我有这样一个小号,小号里的人也不知道我已婚,偶尔有聊得来的也不过是成年人的游戏,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罢了。

同学会其实年年有,只是今年人多一些,我跟每一个同学面上关系都很好,无论男生女生,无论是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大学的同学,我从没跟任何一个女生扯上乱七八糟的关系。同学就只是同学,不想把那么纯洁的友谊弄得乌烟瘴气。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是我的原则。

鍹鍹,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例外。我是不是又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刚刚说完这是一种乱七八糟的关系。现在又把她安到这种关系里来。不对,用鍹鍹的话来讲就是我在抬起脚来砸石头。

鍹鍹说是我越过了他的底线,实际上她也打破了我的原则。

她知道我的情况,从不主动发信息给我,我明白她是不想打扰我正常的生活。

和她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说不完的嗑儿,我们总是不谋而合,说出的话有时都是一样的。遇见她以后,那个小号从未再上过线,遇见她以后每天清晨醒过来想的是生活不只是活着,我还有她,还有希望。

从什么时候开始?从第一次同学会她走进我视线的那一刻吗?从第一次听见她声音的那一刻吗?从她与我共吃一碗面共吸一支烟那一刻吗?原本以为她与小号里那些pao友一样,经历过许多,原本以为那半支烟是挑逗的一个讯号,没想到正应了自己总说的那句话“我以为我以为的不一定是我以为的。”她简单,快乐。单纯得不像三十三岁的女人。就像一瓶没有被污染的水,干净,透明。原以为我跟她不过是猎人与猎物的追逐,原以为得到她以后我会像从前一样洒脱的离去,可事实上,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Ann做早餐的时候,我会给鍹鍹发信息,Ann去店里工作的时候,我会给鍹鍹发信息,Ann睡着以后我会给鍹鍹发信息,Ann醒来之前我会给鍹鍹发信息,Ann在身边时我在大小群里发信息,就只为能看见鍹的回复和那张不是她本人照片的头像,一种久违了的爱的感觉。知道她喜欢吃大枣,我也买大枣吃,在她不吃饭时我也不吃饭,她喜欢喝茶,我也开始爱上喝茶,她喜欢看三国志,有关三国的书我又重新看了一遍,我尽量让自己的生活跟她同步,是不是爱上一个人以后就会变得越来越像她?我以为得到她以后自己的热情,激情会转化为胜利的喜悦,没想到却被她一点点的同化。她就像磁铁一样牢牢的吸引着我,越挣扎着离开,被吸得越紧。

如果,如果早三年遇见她,我绝对不允许她接受那么痛苦的人生经历,如果早三年遇见她,也许我们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我对鍹鍹说过这样的如果,她说,如果早点遇见她,我不会见到一个现在的她,她说如果早点遇见她也许她就是现在的Ann,而Ann就是现在的她。如果早三年遇见她,她不会爱上我,正是因为有了这三年的沉淀,她才会放下过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我恨我自己什么都给不了她,房子要还贷,车子要还贷,在外人眼中,我有令人羡慕的工作,有自己的店,有善解人意的妻子,大平米的房子,宝马的车子,生活中只差个孩子。可是呢?负债累累,每天被贷款压得喘不上气来,鍹鍹知道这些外人不知道的情况,她总是什么都不索求,没要求物质,没要求名分,只是单纯的爱着我,可是她越不索取,我越想给予她更多,她说只想要一份单纯的爱,不参杂任何外界干扰的爱。她活在自己的童话世界里,即使在经历了那七年的等待之后依然相信童话里的爱情。这样一个她让我欲罢不能,和她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就像白雪公主的白马王子,我愿意守护她,不再让她受伤。

是,我愿意为她去死,可是,活着就会有无奈,我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我现在这样爱她是对还是不对?我是在爱她还是在害她?她刚刚从那七年的阴影中走出来,会不会又陷入另一个深渊?她等了七年,无论结局是好是坏,终究有了一个结果,可是跟我,结局是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的。这样想来,我比那个她等了七年的男人还要糟糕。我连让她等的资格都没有,她是个单纯的女生,抱歉,我只能用女生来形容她,尽管她跟我同龄已经三十三岁,但是心无城府的她就像孩子一样让我不忍伤害,她是一个一根筋的女生,只要自己认准的一定会坚持下去。我希望自己可以是她的一辈子,又害怕是她的另一个七年,女人,有几个七年可以浪费?她没说过她爱我,我知道她是不想给我更多一分的负担。她左手腕上一道道疤痕让我心疼,最深的那道疤上纹着的一句哥特体的英文是“memoriesaretoimpotent”,第一次是在她发给我的照片上看到的这个纹身,还以为她是个时尚前卫开放的女人,令人想不到的是这纹身在背后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个漫长等待的痛苦,当我第一次面对着那些疤的时候,她说那些都是被打碎的玻璃砖划破的,包括那个皮肉绽开血流不止的伤口,那句纹身“记忆弥足珍贵”,不知道她是在祭奠那失去的七年还是在缅怀七年中她等待的那个男人。可是她说,那句话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是想纹个图,又恰巧喜欢《吸血鬼日记》里的这句台词,她说她觉得这句话唯美的不要不要的。

我希望自己可以带给她全新的生活,希望看到她成长,我喜欢她的单纯,又不忍她这样单纯。

我要怎么样做才能爱她又不伤害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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