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模糊的回答,高甚远一直在问是不是灵器。
只有一帘抵挡视线,随手就能揭起,我光溜溜地站着,心里没底很没安全感。
张瑶一直不给浴巾,东躲西藏的,跟我玩着。她边躲还边笑,要是前头的人当我们换好衣服了在玩,出于好奇心,想知道我们在玩什么,瞟了一眼……我可以去撞墙了。
最后拽不过她的执拗,只好穿上了旗袍。
对于高甚远的执着,我回答不上。
随口而出的谎言,找不到能圆谎的解释。
这块墨色石条,黑溜溜地,看不出什么名堂,要说特别是有点特别。具体哪里特别,我又说不上来。
面对张瑶的审视,高甚远的一再追问下,我据实以告了,默默还是加了句“感觉像灵器”,苍白而又无力的想要维护我之前的话,弱弱地表示我没说谎。
至于是不是灵器,自然是无法肯定的了。最后要确定了不是灵器也不是我的错,我只是说感觉像,有点特别是事实,也不算说谎吧。我只能靠这么想来平复心里的小心虚。
高甚远说:“要确定了灵器,你用不上的话,可以卖给我。肯定高价地令你满意。”
“能有多少钱?”听到钱,张瑶一双眼瞪大了,给我扣旗袍扣子的手都停了。头一抬,视线直直地投向了窗帘。
“百万打底,千万不封顶……”
高甚远声音刚落下,还没说完,窗帘刷拉拉地被拉开了。
张瑶吊着声音,激动道:“有那么值钱的?”
“具体还看得灵器的作用,太好的我收不起,也会有大把的人排着队要。”
张瑶掰着手指头,不知道她在数什么,掰完十指,对着一双手,她声音发着颤地说:“一两件灵器卖出去,几乎是吃穿不愁了呀。”
“峤峤啊!你要成大富翁了!”张瑶猛地抬头望向我。突然就一脸的欣喜若狂了,变化之快好似得了失心疯。
我轻咳了声,有点不自在。
我的一句小谎言,好像给了张瑶太大的期许。我唯一的灵器是手上的戒指,这个是摘不下来的,也无法卖,毕竟是穆丞给我的东西。
所以,到头来,我还是个穷光蛋。
高甚远不咸不淡地话传来:“峤峤手上的血戒市面价五千八百万,有人曾出价1.5亿买先生手上的这对血戒,先生没回复。”
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还差点咬到舌头。
张瑶闻讯瞪大了眼,目光落到了我手上,弯腰伸手,迫切地向我奔来,想要来看这市面价有五千八百万的血戒。
因为太急,没注意前方,头撞在了中间的杠子上。咚的一声,正中靶心!
“娘啊,我的鼻子!”她不仅鼻子遭罪,车子突然启动,她向前钻了出去,一头撞我怀里了。
好在我一直抓着杆子,不然两人都得飞车尾去。
我咳嗽了几声,因为被口水呛到了,也因为张瑶正好撞肚子上了,重重的这一下,差点没让我背过气。
咳嗽着顺了气,拍着因价钱太高被惊吓到小鹿乱撞的心口,对拿着我手一直在看的张瑶说:“还是先把我衣服穿好吧。”
前头,高甚远在笑。
小平头也乐呵呵地。
应该是被我跟张瑶两人的没见过世面,和大惊小怪逗乐的。
路上有点堵,时不时地开开停停,喇叭声时起时落。
穿了人家的新内衣裤,新衣服,因为我的鞋子丢了一只,还把人家的鞋子穿了。
不是那双高跟鞋,张瑶知道我穿不来高跟的。一穿高跟,脚上就最起码得有五六个水泡。以前穿过几次,走楼梯都走不上去,还是靠她背我上的楼。
不知道她哪找了双红色绣花鞋,尺码正合适。
穿进入,脚上冰冰凉凉的。让人想起武侠小说中冰蚕丝做的纺织物。
鞋背金丝绣出的两尾金鱼,身贴着身,结伴而游。栩栩如生的绣工,鱼鳞立体栩栩如生,让我想起了有名的发绣。从款式到质地到做工,都不比旗袍差,两者意外地搭。
望着镜中的这一身,不是我等小民穿得起的高档衣裙,就像把人民币穿身上了,压力巨大,就怕不小心勾出个毛线,蹭脏了。
张瑶让我坐下,要给我化妆。
我这脸两颊有些红肿,不知道她到底打了我几个耳光。
“甚远哥说的,你这是水鬼附身的后遗症,不打你你醒不了,就要憋死在梦里,我才放手打的。不能怪我,我这是为你好。”
再怎么狡辩也掩盖不了她打我几个耳光的事实,不是说不能怪就不怪的,很疼呢。尽管她一再狡辩,我还是决定记下这笔仇。
另外就是明明有衣服却不借我的这笔账,都来日再算。
我问:“甚远哥,这身行头价值几许啊?”
他突然压低了声音,用着磁性满满地玩味儿声音说:“你猜。”
我有些意外他怎么这么说话了,很怪。平淡地回到:“猜不出来。”
“那就不猜了吧,你穿着就是,穿坏了没关系,让你老公赔吧,他赔的起。是吧,先生,一套柳山居的旗袍头面,对你来说是小意思吧。”
原来他在跟穆丞打电话。
压低的声线,不时的淡笑一声,有时嗔怪一声,有时又是拉长了声线故作考虑状。嗯嗯啊啊的,做作程度,不免让人想起了跟庄墨打电话的张瑶……
轻了一声,高甚远敲了一下车子,引了我们的注意,骤然正色道:“先生正往我们这边赶,马上就能见面了。”
张瑶正在用心给我化妆,没有问起诡宅那边的情况。
我也没问,一切就等跟穆丞他们汇合了再说。
就像我的梦,到底只是水鬼附身的后遗症,还是跟石块有关,等到了俞泽宿舍,了解了那边的情况再做判断。
让我和张瑶打寒战的是,我们都知道了高甚远突然的变音是因为跟穆丞通话,他那开玩笑的语气,是在撒娇?
我和张瑶都再次打了个寒颤。
张瑶说:“你要小心把老公看牢了啊,我看这人不正常。当然,我也会把我家的看牢了,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