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宽敞的小店，店的墙上是一个个格子架，里面都是别人寄卖的商品。
刚进门，有种跟在张瑶家的店里一样的阴冷感，也比平时暗了些。
我把东西搁到了柜台上，看店小妹陈琳正在玩手游。
“怎么觉得今天店里暗了许多。”我问。
“店里灯坏了两盏，当然暗了。”陈琳头都不抬地随意指了指坏掉的两处灯。
她瞅了我两眼，说：“怎么了？你脸色不大好啊。”
我淡笑一声：“感冒了。”
或许是因为感冒了，对气温敏感了，或许无神论被打破暂时不习惯，对什么都疑神疑鬼的，净是自己吓自己。不再乱想，把东西拿了出来。
姜连新的东西比我的多。
都拿出来了，才发现这些东西多数是我买给他的。要么是生日礼物，要么就是节庆日的礼物，要么就是，他嫌手头的东西旧了，想换新，又没时间去买，我去给他买了，没向他要钱。
就好比，我手上拿着的手表，他生日，我给买的礼物，花了我好几个月的工资。
当然，他也互赠了我东西，但我不想让他妈妈以为我是现实的女人，让他不要买贵重的东西，心意为重。所以他送我的东西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新鲜的，有趣的，古怪的，很多。
不过，因为不值钱，已经被张瑶扔掉了，没帮我保管起来。
十分钟后出了店，离三点还有四十分钟，在坐公交跟出租车间犹豫了下，决定打车过去。
公交车要转车，等车浪费时间，虽然时间也够，但就怕出什么意外。预留出时间，早点到总归保险点。
“芙蓉园，谢谢。”
眼看着窗外景色一一晃过，回想当初，我也是日了狗了，一个傻字能贯穿我这五年。
看清了，认命了，才恍然，找对象还是找个配得上的，硬攀了高枝，伤心伤神，负了五年光阴，什么都没得到。还一直被人看低、看不起，作践了自己。
忽而，司机一个紧急刹车，我一头撞到了车座上。
砰的一声！后面有人追了尾，二次冲击，我又撞上了车座。
感觉鼻子要断了，很疼，第一想法就是我的冥婚对象要来索命了。
人生中第一次经历车祸，我没有慌乱，心下只有一片冰凉。
预想中的惨烈后续并没有到来，司机开门下了车，对后面的人骂骂咧咧的，我这边的窗户碎了，他们的话很清晰地传了过来。
我捂住了鼻子，涌出的鼻血还是滴到了身上。
身处车祸现场，我们这边好几辆车连撞了，有人受了伤，周围很多人在打电话，很吵。
我的精神有点恍惚，感觉景色在旋转，有点想吐。
我下了车，风吹着舒服了些，司机惊恐地看着我，说：“你的眼睛。”
有个好人拿着断掉的车镜来给我看，看到镜中自己的双眼，我呆了。
我这一双眼红的好似要滴血。
“妹纸，你这是被撞的内出血了吧？”好人一口的东北口音。
司机抓抓头：“不该啊，撞的不是很严重啊。”
以出租车那质量，这次被追尾，这车的车尾只是凹了一点，撞得确实不严重。车窗碎掉是别的东西飞过来砸的，撞击感并不是很强，如果我系了安全带，肯定不会被撞的流鼻血。
可我的双眼，通红一片，血红的妖艳，除了撞的，不可能好好的成这样啊。
我的时间有限，这车要等着处理事故，不能再做生意了。
我付了钱，打算去招其他的出租车。
“妹纸啊，你还是快去医院吧，尽早治疗呀，瞎了就不好了。”
我随口答应着，实际没打算先去医院。
要说我这双眼睛，见鬼已经属于不正常了，现在突然变红，可能也是鬼怪作祟。
何况，比起眼睛的古怪，冥婚更能要我的命，楼道口，车祸，处处都是能要命的时机，我虽然认命了，可没说会轻易认命，张伯伯说过高大师难找，这次机会可能是唯一的机遇，不挣扎到最后，谁知道结局会如何。
我就是打算见了棺材在掉泪！
“是酒驾吗？”
“不清楚啊，肇事司机的车都被压货车下面了，不知道是死是活。”
“以那样的高速闯了红灯，一定是酒驾，前面那么多车呢，不是酒驾怎么会看不见？”
光听周围的议论就能知道，事故的主因是一辆私家车闯了红灯，货车司机避让下侧翻，压在了私家车上，
货车司机已经爬出了车，手臂上有些血。私家车司机的情况就难预料了，车子都被压扁了，人的情况不得而知。
我看到有出租车过来，正想招手，迟疑了。
我的前面不远处，一位头上身上满是血的年轻妈妈向路人求助，她像是经历了车祸，但伤比在场任何人的都要严重，以她那样的伤势看，站着都勉强，她却一个个拦下路人，一遍遍哀求。
只是，没人听她说话，没人为她停留哪怕一秒钟。
“帮帮忙，救救我的女儿吧，她在那个客车上，拜托，她快不行了，行行好帮帮忙。”
年轻的妈妈慌张地一遍一遍诉说着自己的请求。
她跟周围的人很不同，她的脸很白，是失血过多的死白，泛着淡淡的青灰色。
人们不是绕过她，是穿过了她瘦弱的身体，漠然地忙着各自的事。
“拜托，我女儿被坏人困在那客车的行李舱里了，那里很热，空气很稀薄，我女儿快不行了，求求你们帮帮我，听我说啊。”
没人听她说话，是因为根本听不到。
没人为她停留，是因为根本看不到。
她所指长途客车只停留个红灯的时间，马上要开走了，年轻妈妈很着急。
“我昨晚被撞了，天太黑，我来得及看清凶手的长相，我知道我现在会在这，是因为我死了。我的尸体藏在那辆客车上，我看到了，我知道我死了，我知道你们看不到我，可我女儿还活着，谁来，谁来都好，帮帮我吧。”
不用多猜测，已经能预见这是一起肇事藏尸的案件。
我没多迟疑太久，在客车要开启前冲到了客车前。
我冒然冲到车前，客车司机被吓到了，猛踩下了刹车，刺耳的刹车声后，车窗被打开，车上人好奇张望，小声热议传了过来。
车门打开，售票员气冲冲下来，“别以为你捂着嘴冲过来，我就不认识你了，俞峤你个白痴，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下来的售票员小姐我认识，庞月月，大学同学，曾经一个寝室，关系还挺不错。只是后来她跟对面寝室的人好上了，那个寝室跟我们这寝室不对盘，连带着她跟我们的关系也差了，后来搬到了对面，就一直是见面绕道走的关系。
“你想死，也别选我的车啊！”
庞月月来拽我的手，把我捏鼻子的手给拉开了，当我抬了头，跟我对上视线，她被吓的整个人都跳起来了，“我靠！变丧尸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