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习惯看你打球,可是我并不想习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因此而受伤,那是我最矛盾的地方。你的出现,让我只想好好地看着,所谓好好,就是我不希望你哪一天突然在我的面前再次倒下,更不希望你哪一天突然在我的身边眉头一皱。我对于“伤”太敏感了,我的敏感,就好像你的一次不笑便是一次天塌,它会让我来不及安慰,为什么会来不及,我想这是我的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你不需要知道,也不可以知道。
姚若云这个女孩,单纯得那么可爱,却又深沉得那么安静。她似乎就像一朵三色堇,一眼望过去,就是蝴蝶一样的微笑,美丽至极,但是当你慢慢沉浸在它颜色中的时候,你会发现,那朵类似蝴蝶一样的花儿,淡淡的紫色,好像还在隐藏着一片不为人知的悲伤,那悲伤仿佛比悲伤还要悲伤。它时不时地会出现在她某一次见他的眼神里,或是,闪烁在某一次想起他笑容时的脑海里。尽管它持续的不久,但是力量刚好可以戳进她的心脏,让她躲着一天,或是两三天不敢去见他,那是她最痛苦的地方,比她的伤还要痛苦,因为那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远比身体上来得严重。
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我们往往会变得很傻,很呆。打一个很简单的比方,当我们身边的朋友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们可以说出一大堆的话,来安慰他们,而且有时候,我们还能够说得一套又一套,就好像我们自己已经是过来人了一样。然而在现实里,我们自己都还什么也没有经历过,所以当我们后来也经历一场折磨的时候,那时候的我们才最终明白,原来我们之前所有安慰别人的话,都只是徒劳无功,难过的还是难过,就因为让我们难过的那个人是我们心里唯一喜欢的。
她真的很喜欢看他打球,看他在走廊尽头运球的身姿,看他在黄昏下流汗,汗水浸湿了他的脖子,肩膀,手臂,直到后背。这看起来再简单不过,每个高中的篮球场都会出现这一番景象,可这对于她来说,就是那么不一样,就是显得很重要,很特别,还很奢侈。她是下一个天堂的孩子,所以在现在的这个天堂里,她只是一个路人,路人看风景都有时间局限的,他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唯一的办法就是停驻,然后忘记自己是路人的身份,直到下一个天堂它自己到来。
她喜欢青木三色的衣服,就好像他喜欢科比的篮球一样,那是一个除彼此以外的最爱。所以在这一块不大的高中校园里,她总是穿着自己最爱的衣服去见他,她想为他留下最美的自己,女为悦己者容。而这正如他一样,在这条走廊尽头的空地上,为她上演他最爱的篮球,他想为她留下最热血的自己,和他们最初的遇见。他们都突然间变得好傻,又好可爱。
“那个酒窝女孩好像两三天没看见了,怎么都不来看你打球了啊,你们吵架了?”赵帆看凌晨打球的时候心不在焉,所以忍不住停下来问他。
“看样子,你们俩是不是闹别扭了,不然不会一个不出现,还一个满脸忧容,让我也打不下去球了。”许东洋一屁股坐地上,盯着凌晨说。
凌晨望了一眼走廊尽头,尽管他知道她早就不在那儿,可他忍不住又朝那里看,他的转身那么缓慢,脖子转的像是要把时间静止了一样,那双眼睛里都是满满的失望,还有焦急。他也不知道为何今天的她还是没有出现,已经连续三天了,他没有见过她的身影,更不要说那对酒窝。他开始变得不知所措,变得紧张交迫,大脑中的每一根神经都在作响,让他一片空白。那张曾经吸引很多女生的面容,在此刻里,突然间失去了该有的颜色,变得苍白无力,让人有点无法接受他的变化,因为对于外人来说,这个改变太神奇了,也太难得了,所以让他有这个改变的人,对于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我怎么可能和她吵架,我们才刚刚认识而已。”凌晨看起来有气无力。
“那怎么会这样,人家小女生怎么突然就不来看你了,还有,人家不来了,你就变成了这副德行,跟以往酷帅的你,简直是两个人,让我都忍不住要转移偶像了!你倒是瞧瞧你这两三天的模样,精神一点都不在状态,我都没好意思说呢,你上课经常不看黑板,一直发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许东洋说个不停,尽管是坐在地上,也对凌晨的揭露毫不留情。
“不会吧,竟然变成了这样,看来那个叫做姚若云的女孩,对你而言真的不一般啊,你是不是喜欢她啊?”赵帆问。
“你傻不傻,他们不就已经在谈恋爱了吗,当然是喜欢呀,笨蛋!”许东洋忍不住站了起来,拍拍自己的屁股,嘲笑赵帆。
“也对,我真傻。”
凌晨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的秘密,已经被他们两个都捉摸透了。他的确很喜欢她,尽管他还没有告诉过她。他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看样子有点难过。可是谁也不会想到,其实这三天,姚若云一直在走廊尽头后的厕所里,她看不见他打篮球的样子,但是依然可以听见他打球的声音,脚步声,运球声,以及说话声,包括刚刚的那段对话。
“那你要怎么做,就这样等着,还是要去找她?”赵帆看他特别失落,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要不我们陪你去找她?”许东洋说。
“不。”凌晨忽然抬起了头,那股气息里,开始有点振作的味道。
“我要一个人去找她,你们先回去吧。”
“一个人,你确定,areyouok?”许东洋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这家伙竟然有如此大的勇气,去面对一个女孩子,这真的让他感到惊讶不已,又让他重新认识了他。
“你们把球带回去吧,先去上晚自习,我迟点过去,如果老班来了,你就说我去训练了。”
“祝你好运,早点回教室,那我们先回去了。”赵帆拍了拍凌晨的肩膀,有点鼓励的意思。
姚若云,她一声声地听见了他的声音,那一瞬间,她还是没有忍住,所以就在许东洋和赵帆他们准备要离开的时候,她从厕所里冲了出来,跑到了他们的面前。
“对不起,对不起。”她的脚步还没有站稳,就朝后面的凌晨连说两声对不起,让前面的许东洋和赵帆更是感到惊讶,一切就像是一场偶像剧,让他们时而喜,时而忧,时而心跳,时而平静。
至于凌晨,他更是感到无法相信,对于她的突然出现,还有这莫名其妙的“对不起”,让他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但是有一点,他不再忧容满面,他看着她,再一次微微地笑了起来,仿佛刚刚的一切担忧,都已经烟消云散。
“干嘛要对不起?”凌晨紧紧地看着她眼睛,轻声地问。
“对不起,我没有如约来看你打球,但我不是故意的,因为我,因为我……我请假回家有事,所以这几天不在学校里,也就没能来看你打球,真的对不起。”姚若云看起来很紧张,或许是因为她害怕,害怕他的胡思乱想,更害怕他的难过。
“没关系,原来是这样,我以为你……哦,没什么。”凌晨笑得很开心,就像被安慰过的小孩子一样,心里充满了舒服。
“你看看这家伙,刚刚还愁眉苦脸的,现在某人的一个安慰,就把他开心成了这样,看来我们是真的没有什么作用了啊。”赵帆看了一眼许东洋,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带着许东洋自觉地默默走开了。
“真的没什么吗?”姚若云终于又笑了,因为她刚刚在厕所里已经听见了他说的话,语气里无力又紧张。
“是没什么呀。”凌晨不知是因为她迟来的一个笑,还是因为自己的紧张和害羞,而脸红了起来。
“不过,我倒是希望你可以有什么。”姚若云的这番话,让他突然云里雾里。
“什么意思,我不太能明白。”凌晨认真地盯着她那双眼睛,想听她到底是要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的不出现,有没有给你带来一点点的难过。”姚若云有点害羞,说话的声音渐渐变低,头也不知不觉偏向了另一边,没再好意思看他清澈的眼睛。
凌晨听到她的话以后,整个人身上都在发烫,好像所有的血液都在沸腾,让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都开始变得紧张起来。他太兴奋了,他太不敢相信了,他以为她不会对他有所在意,或是在意的只是新鲜,因此之前还有点失落。可是现在看来,他误解了,所以此刻,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对他的意义,已经慢慢出现。
“你的不出现,带给我的不是一点点的难过。”凌晨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像曾经的那张脸一样。
“我好尴尬啊,原来我自作多情了,对不起。”姚若云尴尬地一笑,这一笑,她故意大声了一点,因为她太尴尬了,而且,心里也突然非常的伤感。
“你的不出现,带给我的是无数点的难过,而不是一点点。”
“啊,什么?”姚若云还沉浸在刚刚的伤感和尴尬中,所以对于凌晨的这个答案,她还没有注意听到是什么。
“我说,你这几天没有出现,让我感到有无数的难过在我身上折磨,而不是你刚刚说的一点点的难过。”凌晨又笑了,他是第一次说出这种比较带有情感的话,所以他极度的羞涩,以至于耳朵都红得不像话了。
“谢谢,其实我也是。”姚若云也脸红了,她和他一样的羞******情面前的两个人,总是那么可爱,就像小孩子一样的单纯。他们笑得那么羞涩,所有的脸红,都是对彼此的喜欢,所有的情话,也更是对彼此的喜欢。
这个傍晚,宣化高中安静得只有心跳声,温暖得只有脸红色。
“你能给我未来吗?”姚若云忽然娇羞地问凌晨。
他和凌晨正在绕操场散步,尽管已经是晚自习的时间,可他们并不在意,也不希望这单独的见面,被其他人干扰。静静地,就只有他们对话的声音。
“能啊。”凌晨毫不犹豫地就把自己的答案说了出来,或许,这就是那个年纪里的冲动吧,他没去想什么其他的障碍,他只知道他喜欢她,要给她满意的答案,而这答案也是他当时最想说的。姚若云慢慢地低下了头,开始盯着塑胶跑道,那一瞬间,她的眼眸里又出现了丝丝的悲伤,让人无法猜透她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