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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即使光阴不再,青春不再,只要她的思维还停留在某一个时空,她就永远都不会忘了她,或许,还有那个叫做骁翮的男孩。]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直到多年之后还愿意去他的坟前祭奠,为他感到心如刀绞,然后泪流满面?

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些人,心甘情愿为他们跋山涉水,只为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你相不相信,这世间真的有这样一些人,可以让你为他奔波劳累,为他辗转反侧?

每当疲倦袭来时,你唯一可以想到的,就是他们。每当午夜梦醒时,你总是为了他们还有那些逝去多年的记忆耿耿于怀。这些人在你的回忆里挥之不去,不论你怎么努力想要忘记,不论你怎么绞尽脑汁,他们就像你的影子一样,始终刻在你的脑子里无法抹去。

某个夜晚,当你又在那个反反复复的梦里,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听见他说,怎么又迟到了?我亲爱的女孩。

当你再一次从梦中惊醒,哭着蜷缩着身子抱住自己,哭着诉说,对不起……

当清晨的那抹阳光再次撒下,当你终于又想起,他是真的离开了,和所有人一样,背城而去。

这时候你会不会为他流下一滴眼泪?会不会又回忆起你们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分?

请相信,在这个世上,如果连你都不会对他们念念不忘,那么就更不可能再有一个谁,肯为了他们甘之如饴。

L市特殊病房内。

世界被一片洁白笼罩着,白色的床,白色的墙还有白色的地板,这一切像早就设计好了般阴冷。窗外的鸟叫声,鸣笛声全部被隔离在外,房间里一片寂静,浅浅的呼吸,心跳声渐或传来。这样一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单薄的生命,灯光在夜的映衬下显得越发奄奄一息,一切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两个女孩靠在病床边缘紧紧相拥,一个神色倦怠,一个衣衫凌乱。一个冷漠黯然,一个泪流满面。

其实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会在你无助绝离的时候陪在你身边,也许是你的亲人,也许是你的朋友,也许,只是一个路人。可不管他是谁,来自哪里,有没有钱,是否美丽,这时候请你擦干眼泪,勇敢地站起来面对一切。因为至少,世上有这样一个人,让你不再孤单。

她说,甄昔姐,我想再看看这个世界,趁我还有意识,还能像个正常人的时候。带我出去吧,好吗?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感情又倔强,又期待,让人不忍拒绝。

尽管医生无数次提起,不可以让她离开医院,不可以让她出去。但是要让她长久地被禁锢在一个屋子里,被人绑起来不能动弹,还不可以大声说话,不可以四处游走,不可以呼吸外面自由的空气,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甄昔动摇了。是的,她做不到对她那么残忍,那是她心心念念的夏拥,不可复制的,独一无二的,那个陪她走过艰辛岁月的夏拥。所以,她不能!

假如,一个从未好好看过这个世界的人,在某一个恰好的契机中,发现这个本来平淡无奇的世界原来是那么美好,那么重要,她会不会舍不得,或者悔不当初?

夏拥是不会的,风景虽好,那也要看风景的人在乎才行。要是在这个茫白的生命中,遇到了一个明知往前就会坠落,还要不顾一切的人,那所有的防线都会变得坚不可摧,底线,却会变得毫无保留。

她很开心。因为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比她更爱予辰。除了自己,也不会再有哪一个人甘心为他陷入无止境的黑暗中,每日每夜,每时每分。

甄昔心疼地轻抚着她的发丝,说,夏拥,你一定要好起来。

她嘴角含笑,不语。

从前她们许愿,要并肩行过沿途景色,要径直走过彼此的街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放弃。而这世间,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如愿。

甄昔挽起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却不敢看她,即使只是侧脸,她也不敢去触及。其实她多么想要实现夏拥的愿望,让她每天都开心,快乐。然而夏拥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成为一个正常人,用正常的方式去爱他。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心愿,可对于甄昔来说,却是天方夜谭。

她望着眼前这片一览无余的草地,纯净的绿意填满了视线,在这清晰的背景中,夏拥四处纵横。她还记得,夏拥曾经说过,她想要去看看这世上最干净的天空。因为她的妈妈告诉她,世上干净的东西并不多,所以,才要加倍珍惜。

而当时的她,是多么喜欢天空啊,所以她找来了无数的天空的照片,但最后都沮丧地放弃了。她说,甄昔姐,这些天空里怎么都有那么多白云,好碍眼,一点儿都不干净。

直到那天她意外走丢,回来时候却愣愣地说,我好像真的看到这世上最干净的天空了。

后来甄昔才知道,夏拥说的天空,其实是一张脸,一张比骁翮还要白净的,消融了她们的心的脸。

她在草地上跑着,跳着,笑着,甄昔举起相机,一张一张地开拍。照片里,夏拥笑靥如花,两颗洁白的小虎牙完全暴露在外。她说,甄昔姐,我得不到予辰,但我得到了如他一般干净的风景。我很开心,我知道我即将远离,可是至少我路过这里,路过,他最干净的年少时光。

这句话,夏拥在心底念过无数遍,想过无数遍。但当她说出来时,才明白这样的话语远不如在心底想得那般写意。

至少,我路过他的年少时光。往后,已无故事,或者,路。

也许她是愿意的,可是,她不甘心。

夏拥专注地望着头顶上的一袭晴空,不禁露出温柔的笑,那是清澈的,明朗的,像极了当初懵懂世事时的感觉。她肆无忌惮地躺在绿地上,任甄昔爱怜地抚平她因刺眼而蹙起的眉头。

甄昔轻轻地亲吻了她的发,暗暗许愿,她要就这样守护着夏拥,不管未来会如何。也许,仅仅只有一瞬间,即使光阴不再,青春不再,只要她的思维还停留在某一个时空,她就永远都不会忘了她,或许,还有那个叫做骁翮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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