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近一个小时的谈约,松竹导演表示很看好她,让她两天后去S影视公司试镜这个角色,如果没问题,就是谈合约的事,告别之后,洛音回到宿舍,正想找舍们欢呼一下,把这分喜悦分享给她们。
“什么?穆小凤她妈妈自杀了?”洛音惊呼出声。
父亲入狱,母亲自杀,她不敢想象穆小凤要承受的是什么样的压力。
“是啊,我和穆小凤刚回宿舍,她就接到弟弟的电话,然后就急急的跑了出去,嘴上还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我当时被她的骇然模样吓坏了,捉着她问怎么回事,她哭着说她母亲自杀了。”赵水燕神情戚戚的说道。
洛音抓起手包就跑了出来,边走边打了穆小凤的手机,问了医院的具体位置和病房,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塔塔塔,小凤,小凤…”廊道里,洛音一路呐喊寻找,脚步募的停了下来。
阳台外,不知何时,大雨倾盆而下,历历优人心神,走廊里,穿梭着来来往往的人,有医生制服,有护士人员,还有穿着病服的病人,可…没有一个人遮的住她的悲伤,周围的景或物,仿佛感染不到她分毫生息。
阳台护栏很高,高到她的肩膀处,她双手抱住手臂伏在护栏上,埋在手臂处青薄的脸上是两行清泪,涌涌不断,晶莹剔透的眼睛一眨不眨,毫无焦急的平视着空气,怅然若失的静默着。
洛音沉默了许久,终是走了上前,手掌搭在她肩膀上,她像是毫无触觉一般,依旧一动不动,洛音并没有出声,只是一搭一搭的拍打着,安慰。
她木木的回头看着她,剔透的眼底经过泪水的侵洗,晶莹而悲伤,“洛洛…”只一句,她便哽咽吸气,动作突然的扑进她胸口。
洛音险站稳了脚跟,低头看着胸前俯起抽泣的肩膀,泪水像是阳台外磅礴的雨花一般,瞬间染湿了胸口,细叹了口气。
穆小凤如何坚韧的个性,破天遭哭成这样,生活聚堆已久的苦难,怕是在得知自己的母亲自杀这一刻,她宣泄了,决堤。
把手掌环抱,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软言细语的安慰道:“哭吧,哭吧,哭了就会好受很多。”
“呜呜…”她像是得到肯定一般,开始嚎啕大哭出声。
“洛洛,我母亲她既然割脉自杀。”
“你说她怎么敢,怎么敢?”她突然激动的质问。
“是她,都是她,是她们夫妻两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二十多年了,二十三年了,我从小就没吃过一顿饱的饭菜,没买过一件自己想要的衣服,没好好玩过一天,每天就是干活干活,学习学习,连抱怨都是奢侈的…”
她说了很多很多,从刚开始的埋怨愤恨,声音却带着浓浓化不去的悲伤。
“可是,可是…”她像是哭累了,或是说太多,累了伏在她胸口,“她要是离开了,我就再也没有妈妈了。”
“连谩骂都没有了!”
最后一句话,很轻,却仿若一轮千金重的铁锤,带着骤然疾风,猛的穿破,穿过血肉横生,很痛,无法言语的痛,痛的她的呼吸一窒。
那个寒冷的冬夜,那个爱她如生命而过及的女人,离开时,就是这痛楚…从此,疼惜不在,仿若昨日的叮咛不在,黑发温柔笑容不在,谩骂不在,家不在……
经过的人,纷纷投着惊讶的眼神,慢慢发孝成同情,怜悯…洛音却抱着陷入痛哭,完全漠视外界的穆小凤,紧紧的不放手,她知道,也许她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一个怀抱,一个能让她哭的温热怀抱。
也许她除了悲伤,此刻容纳不住任何情绪,可她还是害怕有再多的伤害来打搅她……那怕打搅的是悲伤。
…………
医院花园里,经过大雨洗條过的天空,清晰可见的视觉享受,洛音和穆小凤背靠着长椅,两人都沉默的发呆着,空气流动着莫名的压抑感,不知道是不是走在医院天空下的人,都会受到感染。
洛音受不住,轻问出声:“穆妈妈…还好么?”
在阳台上哭完,她就直接被拉到了这里,还没见过她母亲。
“没事,医生说她割脉没经验,更没常识,只是流了一些血,死不了的。”此时穆小凤早已从刚刚失控的情绪缓过来,眼睛肿的像核桃一般,嘴上却倔硬着。
洛音:……
穆小凤侧了眼神看向她,看到洛音欲言又止的神情,知道她想问什么,眼里闪过精神不佳的恍惚,用手抚了抚额头,“可能知道死亡不怎么好受,醒来就后悔的抱住我们一个劲的说她糊涂了,现在,我弟弟在照顾着她。”
洛音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蹙眉问道:“穆妈妈怎么这么突然……”
只一瞬,穆小凤对着她的眼底蓄满了泪水,声音轻轻的飘在空中,仿佛怕吓走任何悲伤:“我爸要送走了,听说是个很远很远的城市。”
洛音木呐的神情僵硬的一动不动,她知道是这样的,她父亲是有陆离琛才不被枪毙的,也是有陆离琛,他才不用被送到他乡受苦,在本市的收监所里,一个月还能见两次面,知道他的身体,听的到他的怜惜…
可穆小凤和她母亲呢?
“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洛音站了起来。
“啊?”穆小凤蹙眉疑惑的看着她,鼻子还抽泣着。
洛音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看着她,“你不是说你父亲是冤枉的么?”
“是啊是啊!”她坚定不移的点头。
洛音凝视着她:“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也许他不会帮,也许你爸爸不是冤枉的,你还要不要见?”
她不傻,帮人,也要有原则,倘若她父亲真的是杀人凶手,那她真的帮不上什么,反之,她父亲如果不是杀人凶手,那何有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的道理?
至于他会不会帮,这真的是听天由命,看他大爷的心情了……
神情有一丝丝游离时,听到穆小凤倔强大声的答道:“见,怎么不见,磕头什么的,我都试过很多次了,不妨碍多这一次。”
父亲入狱,她不敢说尝遍了生活的苦,可却真的看透了人情冷暖,在她眼里,什么尊严脸面,现在什么都不是了,她只要父亲出来,那弟弟妹妹们,母亲…也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也许几乎很渺茫,可比什么都不干强啊。
洛音看着她脸上闪过希望的色彩,苍白青丝的肌肤,因这抹希望而焕发出动人的气息。
帮吧,一次就算陆离琛让她跪下,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