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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转轴五弦琴,挑拨着那胭脂雪,一身淋雨,一生寂,一深月华,一乘情,只恐相负与君离了走马,空留一把琴,几万里寻佳期,披星际,与路人相赠十三弦,不绝音,摇铃佩,可高山流水,四海之内,有哪个同你一般,不谋锦衣,愿风流,不怕倥偬,忧深秋。恰满枝桠欲滴如醉,举世风流倜傥共彻骨,恰逢佳期,星河几万里,又遇子期你,我备好蝉翼薄纱,你抛出流云百幅,哪日是吉日,哪时是逢时,哪分如秒,哪霎间可在老巷遇见一个你。四时如梭,岁寒三友,九秋天高,琉璃新茶,春水酣梦,唯愿不负时光不负卿。”这封信泰泰停在桌前写了许久,写时眼帘是弯钩如月,长长的睫毛上停着一只斑斓的蝴蝶,自从会写诗句后,小米就让他试着写信,于是他叼着笔端想啊想,“你可以写给你的家人啊。”泰泰顿时睫毛上挂满了泪水,一滴一滴不愿落下,便成了水晶般的帘幕挡住了他的心事,还不如就一直装作没有家人,在筋妈面前伪装了那么久失忆,只是寒怕面对,破旧凄楚疾病,疯了地老屋和以泪洗面地母亲。泰泰坚定地说道:“我不记得他们了。”小米担忧着自己说错了话,“我有写的人,你先出去吧。”泰泰提笔便开始写,写了又不满意便扔在一旁,窗前地知了扰着他的心绪,不一会儿一阵摇铃声被清风吹动了心,晃晃悠悠地响着,就像数十载他漂泊地模样。傍晚时分小米进了屋子看到白芷正开心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小脑袋就凑了过来,“小姐,你这是写给谁的呢?”白芷扭头喜悦的莞尔一笑道:“给紫晏的,毕竟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对了,你明天帮我交给他吧。”小米接了过来细细看着,直到走出房门来到月光下,这封信也看不成了,凄惶便涌上了心头,那年她还太小,而就是如今也只有十一二岁,逃难时的颠簸不破的凄凉却使得湖面上有一位仙境来的公子,丢了父母丢了姐姐,满身补丁残袖,田紫晏他赏给了她一口饭吃,给了她一件自己地海蓝色地披风,如今还工整没有一丝褶皱的存于箱柜底,时常拿出看看,有一个念想,有一个希冀。这为公子就是从海中缓缓而来地仙子,没有瑕疵,事事洞察,眉眼诱人。

直到易白芷的到来,这位从不和女人过多打交道的爱慕之人却给了她太多女儿的悔恨与心酸,可惜这位小姐待她如自己亲姐姐般疼爱,让她出头做自己拿手的事,有时候她真希望白芷可以对她刻薄一些,也就有了理由记恨。白芷是紫晏第一个愿意牵起手的人,望着白芷被紫晏关切至深的眼神,那是她小时候也得到过的馈赠。小米也是个柳眉弯弯地机灵女孩子,害怕被人说闲话,只敢把紫晏最爱的蓝色穿在里衬,只敢让自己知道这份情怀。

“我不会答应你的,我虽然喜欢吹箫可是我懂自己的地位。”小米仰着头看着阳邑公主说道。

“我知道你喜欢紫晏,可是紫晏最爱的却是你的主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米变得胆小懦弱痴痴地等待着答案,

“你的主子可是京城上了榜的女人,被人知道的多才会自信,才会有人喜欢,可是你呢,藏着一身绝技躲在黑暗处,谁又知道你呢,难道她的琴声真的比你好许多吗?”阳邑直中要害便说出了小米的心声,她是个没有发现自己野心的孩子,可是阳邑却发现了,上台时这个姑娘没有一丝地犹豫便替下了自己的主子,那份自信与眼神地骄傲让她看在眼里,当白芷的琴声带走了所有曲调时,阳邑听出了这箫声地不和谐与凄楚。

“你的主子不过也是与你一样的出身,又差了什么不成。”

“我家小姐和我们不同。”

“有什么不同,不就是王妈妈亲戚的女儿吗?”

小米着急的反驳道:“不是的,她同她的父亲是从外地来的。”说完自知失言便再也不说一句话了。

阳邑也就没说什么只是告诉她,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就老公主府找我。

小米在夜晚时分等待着白芷和紫晏,白芷手臂裹着厚厚的纱布,被紫晏从后背搂着慢慢地走上了岸,“你赶快去吧,一会儿客人们就等急了。”白芷推搡着紫晏紧紧搂着腰的手,紫晏点点头看着了不远处张望的小米,便叫道:“快扶你家小姐回去歇着吧,别让王妈妈骂她。”说着就被白芷推走了。小米皱着眉说道:“小姐你自己也太不小心了,这是怎么弄得?”白芷笑着回说:“不要紧的,拿东西时走楼梯摔了一下胳膊扭到了。”

当白芷走到啼竹馆门前时,露着苦涩的表情求着小米说道:“好妹妹,一会儿你可得帮我和王妈妈说说好话,别让她又去找紫晏的麻烦。”小米调皮的回道:“我还想再看看王妈妈那肥硕的身子是怎么扭曲成一条钻进缀乐轩的竹栅栏的呢。白芷手指戳着她的额头笑骂道:“小蹄子,你真是胡闹了,别的时候还好说,紫晏的父母还在呢,知道了这样陋俗的事情一定会把他押回家的。”细想一会儿后拍拍小米的肩膀说:“你先回去吧,告诉王妈妈我今晚就在洲后地亭子里练习琴艺不回去了。”

“我的小姐,你这伤难道明天就能好吗?”

“先拖到紫晏生日会结束再说吧。”

小米无奈地独自离开了,白芷轻轻将受伤的左臂放在了身前,夜晚的寒气顿时侵袭而来,她挑了一处离缀乐轩不远处的一座矮矮的山坡,背着风坐了下来。不断地有人开始向外走着,大家陆续乘着船离开,缀乐轩的嘈杂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最后白芷搂着自己敞着的袖口和衣领,蜷缩在墙壁后看着阳邑公主声势浩大的乘船离去,看着世家公子风流倜傥的甩衣袂回到那青墙黛瓦地屋檐下,江湖人士戎马英豪点水一步踏上船檐重回那水帘高山之地。紫晏和云霁挺着的腰板终于弯曲了下来,云霁拍拍紫晏的脊背,紫晏忍住的咳嗽才一口气喘了出来,“回去歇着吧,明天关门休一天。”紫晏催促着所有人回房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而他自己却还有一堆事务堆在心中,田子期和夫人就住在了缀乐轩,打开窗子就看到了儿子咳嗽的样子,为了不得罪各路豪杰,紫晏不光是为了这家店更是为了田府,操碎了心。田子期叹道:“我都忘记他才15岁。”田夫人没有说话,她哽咽着说道:“叫他回去吧,在这里太受苦了。”“他回去如果没有了借口拖着婚事,我们可就要站到裴家的势力中了。”子期扶着窗子摇着头回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白芷看着紫晏一脸淡然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丫,一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知道躲着,赶快出来吧,再得了感冒,我可打不过你们那个老妈子。”紫晏柔和的握着白芷冻着的右手,“我出去了就没地方躲了,老妈子非宰了你不行。”泰泰又撅着嘴陷入了难题,果果轻声把她牵到自己身后挡住了湖畔上赶来的寒风说道:“以后躲我身后就可以了。”“那我们今晚怎么办,你老爹老妈在里面,我住进去非得被骂一顿。”泰泰像个孩子一样歪着头看着果果那柔和美丽的眼线,“那我们找个避风的地方?”小米站在门廊后看着这一切,手里拿着的是白芷的披风,可是白芷她已经披上了紫晏深蓝色回字勾纹兰花的大氅,那蓝色同海洋般深邃,小米低下头看看自己手中的衣服,一滴滚烫的眼泪落了下来,打碎在一朵桃花针脚处,满心的桃花洒了一城,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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