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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千年的某一个午后,这片土地仍然是皇家最看重的。直到那桩红衣案发生,木家上下数十口人被斩首,京城最大的锦绣阁,皇家供应商铺从这片土地上抹掉,小鸡米手里握着厚比拿来的书信,认真的收拾着自己身边的床铺,几个跟随了他许久的伙计都挤在门口没有离开,“你们几个都是这家店的老伙计了,可能我不会回来了,这家店就交给你们了。”小鸡米把所有账本托付给了他们后,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床上都是他花几个月时间按照爸妈身材裁剪出的上好礼服,爸妈曾经说过祖上的传统一年一度的皇家晚宴都会邀请木家,一件得体而华丽的礼服是必不可少的,方圆十里长街只有他们的店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夜色朦胧之际,伙计们仍然赶制着属于王侯将相的礼服,可是他们自己却从来没有一针一线为自己缝过一件像样的礼服。小鸡米满意的看着线条黑墨分明的彩衣,眼眶不禁湿润了几点,自从厚比带着一个叫做初九的人来找他说明了前前后后的所有经过,他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关于曾经的锦绣阁同他的联系虽然隔了太久的时间,但是他希望自己有能力阻止家族的覆灭,木姓因为忤逆罪责使得后世永远不能再取木为本姓,而直到如今,小鸡米任然挂着朴姓活着,他眼神定定的看着为父母做好的礼服,父母曾在木家祠堂中苦苦祈求拥有本姓,而如今只有他回到过去,为木家翻案为后人保留姓氏。小鸡米个头实在小的很,他小小的手掌紧紧握着这间开了千年老店的门钥匙,手背青筋暴起并被钥齿刮红了虎口。

红颜看着面前这个弯下腰为她亲自抹掉鞋面上泥土的男人,他的发丝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黑墨,隐约间几根青丝就裸露着空气中,风一吹便进了灰尘里。那一天是他们相遇的日子,他记着几千年执拗的来到这里陪她继续舞蹈,可她再也没了心境,也没了相斗的念头。她想着用手指轻捻着这几根青丝为紫阳王挽到了耳后。紫阳王半蹲着却仍旧挺着笔直的腰霎时间软了几分,烟罗紫的礼服趁着他那双鹿眼一样闪烁的眸子变得黯淡而沉重了几分,他缓缓地抬起了头,红颜用纤纤细手摸着他的脸颊说道:“你穿紫色不如以前好看了。”紫阳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眼角的皱纹也增多了。没有人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代价将心脏为抵押永世冰冻在寒岭岛冰窖中,直到找到了红颜之前,他就像一位活死人一样过着不知道要承受这寒冷还要多久,一位正当壮年的浩浩荡荡疆土的皇帝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而如今的他没有了心脏,一到了夜间便会浑身经历一场冰冷彻骨的疾病,这些她不能知道,在她面前他永远是个受她敬仰的将领。“只要有你在,这世上便只有你配穿红,别人都是死罪。”他的大手第一次情不自禁的覆上了红颜的手背,一股寒意传到红颜手背,当红颜恐慌的放下了手后,立即又去碰触紫阳的手,紫阳自知露了破绽连忙起身走远了红颜的床边。红颜望着惊慌的紫阳起身便走到了紫阳的身前质问道:“你不是告诉我只是当初冰冻吗?为什么你身子现在还是凉的?”她一把用手臂圈住了紫阳的脊背,一个如同死去般枯朽的身子在她怀里,紫阳看了看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开玩笑说道:“赶快出去吧,昨天的晚宴泡汤了,客人们都不高兴了,一会儿地窖的酒拿来可就要开始了。”“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来的这个时代?”神红颜用一双原本流盼生光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男人,“这就是你二十年没有碰过我的原因吗?你不是说过你不会老吗?”红颜双眼都没有眨过片刻,眼中充血地她如今终于觉得自己体会到了死亡的感受。两腿一软便瘫倒在地,紫阳王眼泪终于在咬着牙强忍着的时候一滴一滴落在了红颜的裙边。

紫阳失魂落魄地坐在红颜身旁,“两千年前你说要我陪你到终老,我们总是吵架,总是冷战,最后你失踪了三年的时间,我觉得我该这么做。”

红颜哭花了脸上所有的妆,哽咽着说道:“我愿意和你终老。”

“那就好。”

“我不想你这么受折磨的陪着我。”

“我没事。”

红颜看着他嘴唇越发的苍白,忍不住哭诉道:“我的紫阳是那个在疆场上英勇厮杀的将领,是那个体恤百姓,治国平天下的紫阳。而你现在呢?就这么半死不活的看着我。”

紫阳王摇摇头苦笑着时,胸口一阵寒气直逼咽喉,他咳嗽着跪倒在了她的面前,终于她看到了这个软弱的紫阳,他体内的寒气让他无法再站立,红颜揪下床铺上的厚厚的毯子一把裹住了紫阳瑟瑟发抖的身体。

“我来帮我们解决这些问题吧。”红颜抱着棉被中的紫阳默默地说道。

当红颜将紫阳安放在床榻上时,便带着手下独自出席了晚宴。她注视着卫兵中没有了厚比的影子,便知道七影龙已经获得,她已经在前一天见过了这几个孩子,当初木家,莫家的子孙都在她面前,一切都恍若隔世。她亲自下跪在了他们面前,为了检查合身与否,红颜借此为由踏入了这家她在熟悉不过的锦绣阁,这里再也没有当初的奢华,门庭冷落大门紧闭着,那个叫小鸡米的男孩儿就站在她的面前,那眉目清秀的样子就像木姐姐一样干净清丽。直到那个叫作六三的孩子走到她身旁时,凤凰的家传红木雕纹样式的凤凰手链竟然在他瘦小的手腕上空落落的晃荡着。

“初九,把七影龙的龙头让出给这个叫六三的孩子吧,他不该这么可怜的。”红颜放弃了回到过去的念头,初九犹豫片刻便说道:“公主您当真不回去亲自阻止一切祸端的发生吗?这几个孩子可能会搞混他们的目的的。”

红颜微笑着端起桌上茶杯放在鼻前闻了一闻,慢慢走到六三面前,六三正藏在筋妈的身后,红颜温柔的伸出手说道:“你想回去看看吗?”六三露出脑袋看看周围的人大胆的点着头。“郑护卫,他们就靠你保护了。”红颜明白无论她是否回到过去都已经不能改变她与紫阳的恩恩怨怨了,到此为止,让这些孩子去吧。他们是否成败她也认命了,毕竟他们回到过去正年轻,可以改变许多。红颜晚宴过后径直走到了紫阳的床前,紫阳还在睡觉,睡的像个孩子,她将自己的披风留在他紧紧握着的手中,才逃离了片刻。她脱掉了厚重的衣物,摘掉了所有发饰,三千黑丝铺满腰间,她安静的躺在紫阳的身边,用手握着他冰冷的双手淡然的说道:“我陪你一起等着,等着天亮。”红颜最后看着紫阳那苍白的脸颊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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