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想到怎么出去了,一起。”
“什么?”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令叶铭有点反应不过来。“你是说?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乞讨团伙?”叶铭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怀疑。
“当然,不然这个”出去“还能是什么意思?”
纱的方法很简单,很古老,可以说有狗那年就有这个方法了,那就是挖隧道。纱一开始在墙壁上挖的小孔令她自己收到了启发,她就想,既然能在禁闭室里挖个小孔不被发现,那为什么就不能挖个隧道出来呢?而且白天大家都出去乞讨了,基地里反而看守放松了很多,如果能趁白天这段时间从禁闭室里经过隧道逃跑的话,那么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最重要的是就算三天不够,可以六天,六天不够可以九天,慢慢挖,借助黑暗的掩护不被发现那么迟早能挖通出去的。
“那好啊,那我们快点假装逃跑,然后进禁闭室,我已经等不及要挖了。”叶铭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虽然挖隧道不是什么好工作,但比起要饭还是强多了,更何况这隧道是为了自由而挖,就算三天一直这么挖下去叶铭觉得自己也不会感到疲惫。“那么用什么工具好呢?我看吃饭的勺子就不错,对,还有要饭的碗,这次进去都偷偷带着,还有。。。”
“别想了,我已经挖完了。”纱淡淡的说,然后伸了伸血迹斑斑的双手,“看,但为了防止被发现还,我稍微留了一层砖,不过缝隙已经被我抠松了不少,估计现在踹一脚就能踹开了吧。”
叶明猛地顿了一下,仿佛明白了什么呢,凄然道“看来你还是没把我当作朋友啊,那好吧,你快点走吧,我不会告诉任七他们的。不过走之前特意跟我道个别,也算你有心了。”
纱狠狠地给了叶铭头一下,“想什么呢,不都说好一起走的吗?”
“这个方法怎么能一起走的嘛,每个禁闭室每次只能进一个人,你进了禁闭室,然后逃跑了,三天之后任七发现不对不就看到隧道了吗?怎么两个人一起出去嘛。”叶铭揉了揉头,委屈的说,“分明就是你只想着自己逃跑,不然你挖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挖的隧道把两个禁闭室连在一起了啊,换句话说两个禁闭室无论被关进哪个都是可以出去的,这样只要咱们俩再次一起被关禁闭,就可以通过连起来的隧道逃跑了啊。”纱似乎为叶铭对她的不信任而感到不满,“不告诉你只是怕你多事然后跟我一起挖罢了,好心当成驴肝肺,更何况你一脸藏不住事的样子,万一从禁闭室里出来一脸欢欣雀跃被任七发现了怎么办?”
“真是的嘛,叫我信任你,你却不信任我,我脸上是藏不住事的样子吗?”叶铭腹诽。
“喂,叶铭,什么事啊,你看起来怎么那么高兴啊,也跟大伙儿说说。”叶明身边的一个孩子说道。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今天算日子是我家狗2岁生日,我高兴。”
....
叶铭第一次感觉到基地外的空气原来如此的自由,没有蔑视,没有同情,仿佛自己也化为了空气中的一部分,与他们一样自由平等的跃动在这片天空下。
是的,他出来了,纱的计划完全成功,那早已被扣得松动的最后一层砖头在叶铭与纱合力一踹之下轰然倒塌,自由的世界正在向两人招手。
“想什么呢,快跑啊。”纱可没有叶铭那样的闲心,他拉起叶明的手,随便找了一个看起来陌生的方向就头也不回地这样跑去。
“唉唉唉,急什么啊。推了那么半天让我歇口气。”叶铭气喘吁吁,看来最后那一脚着实费了他不少气力,不然这么短的距离即使他营养不良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你傻吗?声音那么大,任七手下又不是聋子,待会儿肯定就发现了,更何况现在都接近收工时间了,他们一回来发现墙上那么大一个洞,肯定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怎么能不着急?像你一样没心没肺地在那个洞前面待着过不了多久就要被抓回去。”纱的体质比起叶铭还是好了不少的,她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仍然有条不紊地为叶铭解释着就是证明。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啊?”叶铭问。
“首先要离开西城区,西城的乞讨基本都是有任七负责的,西城街头很多地方都有任七的眼线,不离开西城区,我们迟早会被抓回去。”
“那...那我们为什不去派出所呢?”
听到这句话,纱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骤然停下了脚步,这突如其来的刹车,叶铭来不及反应,直接撞到了纱的身上。
但纱好像根本就没感觉到自己被撞到了一样,自顾自宛如疯魔一般地说,“呵呵,这么大的团伙,这么明目张胆地在他们辖区内集中作案,每天宛如上班下班一样的人流,甚至有几次仿佛炫耀一样就带着我们在派出所门口经过...”接着纱抬起头,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如聚光灯一般猛然照向叶铭,这突然的动作令毫无防备的叶铭吓了一大跳。
”你觉得他们可能发现不了吗?“
虽然纱没有说的更深(作者现实中根本见过这样的事,但作者不想被查水表,活着挺好,真的。),但两人都明白纱什么意思。
总之,派出所是行不通了。
纱停下的脚步又重新扬起,但不知道为何,这同样匆忙的脚步多了一抹悲哀。“我们去东城,东城那里任七的手伸不到,然后去东城看看能不能找到赚钱的法子,最后离开这所城市。”
纱的判断是正确的,过了不久,任七的手下追来了,就像盯上了腐臭味的苍蝇一样,无法驱散,无论两人怎么拐弯抹角,怎么曲径通幽,怎么千回百转,怎么词不达意,都无法甩开他们的跟踪。
“分头走吧。”纱说,“在火车站集合哦。”
说完,没等叶铭回答,纱自顾自地甩开了叶铭紧握的手,转过身向另一个拐角跑去。她那离去的背影,没有绝情,没有自私,只有着不舍与犹豫。叶铭知道他们是朋友,也知道纱知道她们是朋友。
就这样,叶铭成功逃出了,来到了东城区的火车站,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成功,他不知道为什么任七的手下没有兵分两路。
但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纱失约了,她没有来,一小时两小时,她没有来,一天两天,她没有来,当叶铭在火车站附近餐厅打工了一个月之后,他知道,纱永远不会来了。
“为什么啊。”叶铭不知道“为什么啊,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却离开了那里,而为我安排好了了一切的人,却没有逃脱那个魔窟,这个世界,为什么那么不公平啊。如果没有带上我,她一个人一定可以跑出去的啊。”
不久,叶铭度过了实习期,换上了餐厅的制服,当他想要扔掉原来那身带着不幸回忆与悲伤的衣服时,却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笔迹写着。
“不要忘了张涵哦。”
是纱写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放进了叶铭的衣服兜里,或许,她早就预料到或者说设计好这一切了吧。叶铭知道她什么意思,纱是在告诉他,不要为她的付出而感到愧疚和不安,叶铭不需要责怪自己什么。
“是吗?你这个骗子,不是说好一切出去的吗?”叶铭哭了,眼泪如屋檐上的水滴,无声无息,却又无法压抑地滴落下来,这是他记忆中的第一次流泪,仿佛用尽了他身体里的所有水分。
纱的思维,叶铭无法从心底赞同,即使有着那张纸条,他却还是不可抑制的因为纱而自责,不过,他愿意用今后的日子去体会,去理解,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叶铭捏了捏手上通往h市的车票,整理了一下自己洗的已经泛黄的工作服,换上一副刻意迎合的笑容,走进了身后的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