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主要内容有美国南北战争的军事案例以及民国期间经济上出现的问题。叶铭并不觉得无聊,这些都是他平常接触不到的知识。关于南北战争,初中历史只教了其大概,以及政治意义什么的,但要具体到每一场战役就不可能了。而关于民国期间,历史书上更是寥寥几笔就带过,在这之前叶铭并不知道民国期间由于政府的贪污,军费庞大的开支,以及乱印钞票所以存在着严重的通货膨胀。叶铭有不少没看过鲁迅先生的作品的同学甚至还误信了所谓“黄金十年”的谣言。
下午的几节课,可以说令叶铭大开眼界,百感交集,但真要让他说些什么的话,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像一个游戏测试员,他热爱这份工作,三年里每天兴致勃勃的去上班,满心欢喜的做着游戏测试,然后意犹未尽的回家。但这三年里,你让他就某一天的工作写一千字的感想,他却写不出来,接着他就会想自己每天都在做这些事情所以有什么好开心的?但不用担心,第二天他还是会如往常一样,兴致勃勃的上班,满心欢喜的做着测试,然后意犹未尽的回家。
叶铭就是如此,他课上的很快乐,很开心,很愉悦,很舒服。今天只是因为没有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刃而开始享受起这些课程,但他在现实中的生活和在这里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即使他如此的无忧无虑,他也并不觉得下午的这些课程比起以往有什么特殊,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地方。
终于等到了放学,但叶铭并没有急着回鸡贼轩,他先在教室里稍微等了一会儿,等人差不多快要走干净时,他动身走向了教职员办公室。
所幸叶铭时间掐的还算不错,不早不晚,太早了老师会怀疑为什么不趁他还在教室里时直接问,太晚了老师很可能就回宿舍了。
此时,办公室里人并不多,只剩了三个。叶铭的班主任宇文老师和应羽老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聊着闲天。宇文附近还有一个一半像老师一半像清洁工的人正在擦着自己的桌子。
“我学生来了!先不聊了。”应羽说。
“什么,大点声我听不清。”应羽老师和宇文老师的位置大概有十米远,应羽老师说话声音也不太大,再加上旁边还有个正在用力擦着桌子的人,所以宇文老师只隐隐约约听到应羽老师在说话,但听不清他正在说什么。
“算了,爱听不听吧,不管他了,说,你这厮来这里所谓何事啊?”应羽老师不再理以为是应羽老师没听见,正努力喊话的宇文。转而开始问叶铭。
叶铭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他总不能一上来就问你认为我怎么样吧。他正在疯狂思索着怎么开口,然后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其实也没什么事啦。”叶铭实在想不出来,所以开始打太极拖延时间。
“莫非是消遣洒家么?”看来应羽老师受古典文化熏陶比较严重。不过这些话在一个杀猪大汉口中说出自然是颇具威慑,但由应羽说出,倒显得不伦不类。主要原因是应羽老师的长相太出戏了,八字神眉杏核眼,面如冠玉,口若单珠,颌下一捋山羊胡,眼睛说邪不邪说正不正透露着一股精算之气。这样貌放到古代哪个儒将哪个天师身上就是四个字,雄姿英发,但要放在现代,也是四个字,相面算卦。
“不不不,我只是谦虚一下,别当真,我其实是想问关于今天第三节课那个逆密室杀人案的问题。”没办法,叶铭只能随便找个话题,然后走一步看一步找机会了。
“所以说你这厮到底有什么问题。”应羽老师明明急得不行,却还不忘记拿腔拿调。
“我思来想去,倒觉得这逆密室杀人案现实中发生的可能性太低啊,感觉只可能在理论上存在啊,首先哪有智商浮动哪么大的凶手,其次怎么会有在门里都能被关起来的情况,被害人家里不留钥匙的吗?不怕把自己锁住的吗?最后那个案子发生在半夜,怎么会恰巧就有一个人半夜路过,然后又恰巧被犯罪嫌疑人利用,不知不觉间帮他伪造了证据呢?最后根据牛排上的蜗牛的原理,所有证据只能提出一个可能,如果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证明那些东西是犯罪嫌疑人伪造的,那就根本无法定犯罪嫌疑人的罪啊,可不定罪的案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叶铭有话说话,没话找话般的提出了一些疑问,有些疑问是他真想问的,有些疑问是根本无意义想多找点话题所以拿来凑数的。
”你这厮,倒是有些好笑,又不是让你真的照这个案件去犯罪你管那么多干嘛?这个案件只要理论上可能发生,有教育意义,他就值得放到课上让我们思考。要说可行性,昨天那个案子可行性更弱你这泼皮怎么不过来问?更何况这个案件理论上可能发生,实际上你怎么知道它就发生不了?智商浮动那么大凶手完全可以是一时冲动杀的人,杀人时没想那么多,其次,被锁在门里完全可能是因为被害者临死前把钥匙处理掉,故意不想让凶手出去。最后一条就更是没道理,你怎么就能保证没有这么一个路人?无巧不成书,没什么好解释的。最后这个凶手是完全可以被定罪的,只要找到帮他无意间伪造证据的那位路人就行了。”应羽老师多少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心想好不容易办公室来了个自己班的学生,能向宇文显摆了,结果问的都是些无意义的弱智问题。
“我问个问题而已,别生气嘛。我也是太年轻了,人生经历少,不了解所以才问的。你看我平时那么认真上课,表现那么好。怎么可能跑过来明知故问嘛。”其实叶铭就是过来明知故问。
“行了行了,别拿你拿表现说事了,我看啊,你就是三分钟热度,前几天还认真上课,一个劲地盯着我,还一直努力记笔记。结果今天就被打回原形了,不记笔记了,开始找同学聊天了,虽然还是认真,但我看你怎么都不像是来上课的,你就像是来教室里玩的。”
叶铭心里一动,“嗯?有戏。”
从应羽老师刚才的话中叶铭已经听出来不少信息,这些显然还不够。但却可以作为一个出发点,由此延伸来套出更多的话。
“那,应羽老师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学生呢?或者说觉得我有什么特点?“
“丑”
“不是指相貌上的,性格上的,表现上的。”说实话叶铭长得不算丑,虽然也谈不上英俊,五官间流露着些市侩之气,但眉清目秀,看着舒服八个字他还是担得起的。不过叶铭的关注点不在这里,他现在的重点不在于跟应羽老师争辩自己丑不丑的问题。
”你啊,聪明,无利不起早,三分钟热度,还很话痨。表现方面很平常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突然变得积极了,但按照你的性格我也不信你会就这么一直积极下去。“
...
走出了办公室,叶铭回味着刚才的信息。
“性格上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啊,幻境中的我和现实中的我据老师所说并没有什么区别。果然问题就在15到17这三天,我自认为今天我的表现已经很认真了,但比起那三天却还是远远不如。按照我的行为方式的话,没有什么特殊原因不可能就突然发疯想好好上课了,所以幻境中的叶铭一定有其目的。但具体是什么事情暂时还是无法猜测,不过幸好,幻境中的叶铭留下了笔记。“
没多久,叶铭就走回了鸡贼轩,甚至没顾得上跟俞白打招呼,迫不及待的他一进来便开始找”自己“的笔记。
桌面,没有,柜子里,没有,衣服里,没有。叶铭找遍了自己所有经常放东西的地方却还是没有找到那可能至关重要的笔记。
“平常放东西的地方没有。那么?难道是藏起来了?“这样想着,叶铭蹲下了身,一手摸向了枕头底下,另一只手摸向床底。
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找到一本,也没找到两本,而是,三本,枕头底下一本,床底两本。
“真是奇怪,为什么要藏起来?怕人看到吗?而且为什么不记在一本上而非要用三本?”
“希望这三本笔记能给我答案。”怀着满腹疑问,叶铭打开了笔记。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笔记不但解决了他所有的疑问,而其内容,更是大大颠覆了叶铭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