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子,公子,快醒醒……”宋昭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正对上博弈馆俞老板一脸无奈窘迫的神色,旁边还站着旁观的白诚。翻了个身,把被子蒙上,还想睡个回笼觉。
俞老板愤恨地扯下他的被子,提高音量道:“公子,日头已经升起了,该起了。还有个客人指名要见你呢!”
“客人?谁啊?什么事啊?”宋昭不耐烦地做起来,叫道。老天,坐起太猛了,他宿醉的头还疼呢!
白诚道:“客人送来许多礼品,公子你看,还是去见见吧。”宋昭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瞧,确实看到不少东西。有红金鹤羽大氅,一个陶土塑成,颜色绚丽、栩栩如生的仕女像,一座由珊瑚红蓝宝石青金石翡翠镶嵌成的珊瑚。
宋昭叹口气,问道:“那人在什么地方?”
“就在隔壁屋子。”宋昭听了,套了外衣就往外跑。
白诚急道:“公子,你穿好衣服再去啊!”不过已经来不及了。宋昭大力推开隔壁雅间的门。里面正坐的那个人,头戴帷帽,浅灰网纱罩在头面,垂到胸前。她转过头望向宋昭,站起身。她上身着深蓝印花宽袖暗红直领绰子,下着蓝色曲裾,里头穿浅蓝细缎裙,纤腰束着碧绿宫绦。行动间,女子的衣裙泛起规整而光滑的皱褶。
那女子见宋昭半天未说一句,便躬身屈膝向其行了一礼。宋昭如梦初醒,赶紧关门走开,跑回自己屋子,关上门。
“公子!”白诚、俞老板吃惊道。
宋昭不耐烦道:“不必管我,做你们该做的事吧。”他脱下还留有宿醉味道的衣服,匆匆忙忙用水擦洗脸部——幸好,白诚预料到他需要清洗一番。他重新穿上干净的衣服,身着深褐窄袖深衣直裾,腰系黑色明缎云纹腰带,垂挂一洁白玉佩。捋直头发,束在头顶,插一黑色素木簪。一直以来,他都喜欢亲自动手,这打理自己的速度倒是越来越快了。他想。
宋昭舒一口长气,从容缓步走到隔间门口,轻轻推开房门,他歉意道:“先前衣冠不整,现在又让姑娘等了这么久,请恕弘微无礼。”
那女子轻笑几声道:“宋公子在我面前请不必在意这些虚礼。”旋即解开帷帽,屈身放在案旁。宋昭盯着她,目瞪口呆。
“宋昭参见公主,请恕在下唐突!”宋昭万万没想到此人竟是公主梅。那么那些礼品只是为了感谢他为她求医提供方便而已。唉,自己就不应该期待有哪位名流贵女会来拜访他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也只有像侯朝宗,写得一手美妙绝伦的诗词歌赋,引得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歌妓舞妓乐妓花魁,心甘情愿、不计代价却只为看他一眼,得到他亲笔写的诗赋。
卫茈炎自然是没听到他心里充满怨念的唠叨话。她笑道:“宋公子受弹劾,丢了官,就要从此醉在酒乡,不理俗世了吗?”直襟对领的褙子衬得她的腰背分外笔挺,自有一番清冷傲气的味道。
宋昭听着脸上多了几分窘迫,他想回敬:“原来伤愈后,公主屈尊来到这里,只为了来教训弘微。不知公主对此有何高见?”可他张了张嘴,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脸上又多了几分红晕。
茈炎来此也不是来为难他,先前受他照顾颇多,看到他难得露出几分大男孩般的羞涩,心下也有几分不忍。她示意宋昭坐下,自己拣了与他正对的位子。她笑道:“太尉想选一个新少府,你这个少府少卿是皇后指定的。他迟早也要赶你走。你又何必因此灌醉自己呢?”
宋昭嗫嚅道:“话虽如此。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很没用。当初欧阳最、王嘉、侯朝宗和我四人一同被授予官职,现在只有我一人被罢免。”
“你的位子,只要是皇后任命的,谁做都不会长久。”茈炎道,“少府为太尉族人朱霸,其两位少卿亦是与他亲近之人。”
宋昭含笑道:“公主不必费心安慰,我只是一时心焦而已。对了,多谢公主厚赏。”
茈炎点头笑道:“我觉得自己还送得不够多。我之前看到杨鸿在下面做事。是你向俞老板提议雇佣他的吗?“
宋昭愣道:“其实不是……是我要求这样的。因为这个博弈馆被我买下,俞老板是我雇佣来管理的。”
茈炎吃惊道:“那我先前住的那个庄子,也是你用来从商的?”
宋昭点点头道:“那个地方有十几株野生的茶树。春天时候,茶树上摘下的茶叶总会被卖出天价。另外那里土壤很好,种些蔬菜也十分适宜。”
茈炎笑道:“原来宋公子还有这般才能,梅儿佩服。想来这枢都城里还有其他地方也是你的。不过商人,却不是世人所推崇的职业。”
宋昭点头道:“是的,还有几处也是属于我的。而且我从商不过三年,确有许多人不知道。不过我从不以从商为耻,我可以让一个亏损的店铺几个月内转亏为盈。虽然这枢都城里有很多人有比我更多的铺子,有更多的钱财,但他们绝对没几人拥有像我这样的才能。”
茈炎笑道:“我相信。这确实是难得的才能,丝毫不比所谓的治国之能、治军之能逊色。”这样的人才不应该仅仅只是用在收集情报上,她想。茈炎又道:“杨鸿没有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宋昭道:“还行。遇到‘仇人’也没有意气用事。”
茈炎一听他说这话,禁不住想起那天他与李鸿的对话。一个原以为只是普通流民的少年,却声称自己姓李。这不由得令他们想起被腰斩的丞相李正。
“李氏子孙?”宋昭冷笑道,“这就是你袭击公主的原因吗?就因为皇后将李氏抄家灭族,所以你要报复她?你是白痴吗?”
李鸿愤怒地抬起头来。宋昭却继续出言讽刺他:“你觉得李正被判刑的原因是什么?李家被抄家的罪魁祸首又是谁?你难道以为只是皇后和他过不去吗?李正被扳倒是太尉朱理的战果;李正被腰斩,李家被抄家,甚至还牵连到一些朝臣、几个世家,这不仅仅是朱家在煽风点火,还因为朝上大多数人都在披露李氏难辨真假的罪证,几乎所有人都在落井下石。就是我父亲,也是这样的。”
李鸿大吼一声就向宋昭冲去。两人过招几个来回,宋昭寻了个破绽,绊倒他,压住他的手,将他按倒在地。宋昭毫不客气地坐到他身上,李鸿马上动掸不得,他嘲笑道:“武艺不错,力量也不小,不过还是等你再大几岁,我们再较量吧。现在,你听,我说!”李鸿只好安静下来。
宋昭接着道:“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皇后又有什么法子?她也只能按罪论处,这搁到哪朝哪个皇帝都是这样的。这事只能怪丞相李正未能庇佑李家。只要他不倒,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至于这位公主,她自小流落民间,李正被判刑后才被皇室找回。要不然一个金枝玉叶哪会被人打到生死不知,到如今还需要四处求医。你报复这么一个毫无干系的人,说你蠢你还不认吗?”
屋子里沉默半响,突然传来李鸿的抽泣声。宋昭看到茈炎的眼色,只好站起来。李鸿哭了很久,他抽抽噎噎地道:“对……不起……对不起……”
茈炎想了想,还是叹气道:“李……鸿,你的姓在此时还是太引人注意,你介意暂时更改它吗?
李鸿稳定情绪道:“其实我和丞相不是亲戚,我父亲只是一个姓李的平头百姓,他到丞相府中,是为了做他的幕僚。可是在李家被抄家的时候,他被当作李家人,被杀了。”茈炎和宋昭相互看了一眼。
“父亲之前预料到,丞相也许会倒台,就把我送到城外。”李鸿继续说道,“那些天,杨渊大叔总是很照顾我。他说要夺城西粮仓的粮食,可是他却死在那儿了……我改姓杨吧。”
杨鸿不是一个温顺的孩子,他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茈炎想。茈炎从回忆里抽身,突然惊道:“差点忘了!”
宋昭问道:“怎么了?”
“我先前和怀黎说好,今天我们要在市坊间逛逛。好让他能够理解百姓现下的处境。我差点忘了这事了。”
“怀黎?东宫太子吗?”宋昭吃惊道。真没想到公主梅与她亲母亲弟相处还挺愉快的。
“宋公子,既然你从商你就帮忙为太子讲解粮价米价布价有关民生的东西,好吗?”茈炎笑眯眯问道。
宋昭只好点头道:“好。
东宫。
高怀黎把书简放好,瞧瞧外面日头,也像到了与阿姊相约的时候了。他让人去备马。宦官林培吩咐另一个小宦官去做事。他悄悄回到太子身边,询问道:“是否使人向皇后殿下禀告一声。”
高怀黎“嗯”的一声道:“昨天就已经说过了,不必多此一举。”
林培犹豫道:“仆前日归还奏章时,发觉皇后殿下与郭侍御史有几分暧昧。”
高怀黎顿了一下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培道:“如果真是如此,那皇后殿下身边就又多了一个可以改变她想法的人。殿下可要防范于未然。”
高怀黎沉默片刻。这时宦官来报,马匹已经准备好,他大踏步离开东宫。
关于金印和银印的身份象征。金印紫绶为丞相、太尉、太傅、太师等都是。秩比两千石以上为银印青绶,御史大夫,九卿大概也是(汉书没讲)。六百石以上是铜印黑绶。
所以:太尉朱理+丞相阴绩金印紫绶
光禄勋秦昱+御史大夫张苍+大司农欧阳启+廷尉匡致平/朱俣+少府朱霸+宗正高素+卫尉朱彰+太仆朱祥银印青绶;另外骑都尉秩比两千石,所以王嘉也是
少府少卿宋昭(查无此职)+太仓沈从+大鸿胪丞欧阳最+治书侍御史郭勋+卫尉少卿高子升铜印黑绶
廷尉史侯朝宗应该低于六百石。此外我编的征南将军朱和、安西将军严淞至少是银印青绶级别的。
毕竟现在最清楚的是明清的官员制度,汉三国魏晋历史久远,度娘也不准确,大家看看乐呵一下就好。,,???,,(我也不是历史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