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霜发呆，不可思议。她心中震动，更有一种寒意。两个少年都太过强势，宁死不屈，血染长空！这样的惨烈她前所未见。
过了许久，直到漫天风沙散去，在轻微的咳嗽声中，两人才挣扎着爬了起来。
魔起的眼神依旧孤傲。在他胸口处，长枪留下的血洞仍在不断涌出鲜血，但他身上，战意不灭，霸气与强势尚存！
“下次相见，取你性命。”冷冷一语，魔起转身就走。他一路走，一路淌血，神色漠然，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而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叶凌霜一眼。他的身影，在天地间，在苍茫大地之上，如同来时那般，依旧高大而挺拔！
燕辰没有说话，静静看着魔起的身影远去。
西风渐寒，残云漫天。大地之上，空空荡荡，魔起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但燕辰仍旧一动也不动，他的目光，仍是遥遥望着魔起离开的方向。
叶凌霜站在一旁，有些无所适从。
她看着燕辰，这个一直看起来都很平静的少年，此刻眼中不屈与好战的光芒使她恍惚。他的确只是个少年，但，他的风神，他的傲骨，都是如此的震撼人心！他站了很久，在长天之下，在黄昏的风中，目光望着魔起离开的方向，任由鲜血流淌，染红大地……
“两个少年王者，命中注定的敌人。”叶凌霜心中冒出这样一个奇怪的念头。
“我们走吧。”燕辰收回目光，声音已恢复了平静。
“燕……燕辰。”叶凌霜迟疑了一阵，低声道：“你受伤了……”
“这只是开始。”燕辰蓦然转头，眼中煞气弥漫！
叶凌霜身子一颤，下意识地退了几步。这样的眼神太可怕了，让她窒息。
“你一定很奇怪。”燕辰道。
“你和他……有仇吗？”叶凌霜试探着问。
“没有。”燕辰道。
“那他……”叶凌霜欲言又止。
“一个为武而活的人。”燕辰道。他说着，就已向前迈出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走吧。”
“哦。”叶凌霜轻轻应了一声，默不作声地跟在燕辰的后面。看着一路深深的脚印和触目惊心的血迹，这一刻，她心中仿佛有了些明悟……
黄昏的风从远山吹来，苍茫大地上，一前一后两道身影，无声，好似已成永恒。就像在岁月的长河中，匆匆而恰到好处的相逢，在来世，开出了美丽的花。但，一路伴随着血迹的脚印，仿佛让今生，又多了些难以预见。
“我曾去过一个地方。”燕辰道。
“什么地方？”叶凌霜问。
“一个既真实也虚幻的地方。”燕辰道。
叶凌霜沉默。
“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人。”燕辰道。
“遇到了谁？”叶凌霜道。
“魔起。”燕辰忽然停下脚步，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很久都没有说话。
叶凌霜一怔，也跟着停了下来，静静看着燕辰的背影，沉默不语。
“我与他初次相逢，他杀了许多人。满地的尸体，数不清。”沉默了一阵，燕辰开口道：“他就站在血泊中，浑身都染着血。”
叶凌霜怔住。
“他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人。”燕辰道：若是有一天，我死在他手里。此生无憾，含笑九泉。”
“燕……燕辰。”叶凌霜身子一颤，这一刻，她心中震动，但空落落的。
“我不会死的。”燕辰道。声音很平静，有一种自信。好似身陷炼狱、万劫加身也视若等闲。又仿佛别有深意，带有一股惨烈的气息，像是已预见了什么。
叶凌霜失神。燕辰的背影，此刻看起来仿佛变得更加的飘渺而遥远了。她心中暗自一叹。
“人只要活在这世上，就有很多事是非做不可的。”燕辰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因为，我们还活着。”
叶凌霜身体一震，默不作声地跟上了燕辰的脚步，但看着他的背影时，目光却更加的复杂了。竟能洞悉人心，这个少年实在太过可怕，让人惊叹。
……
西风萧瑟，月朗风清。
一座幽谷坐落在群山中。谷内绿草如茵，奇花盛开，芳香怡人。灰扑扑的石壁上，爬满了青藤，一条小溪，穿过幽谷，潺潺流淌。小溪旁，生有奇特的果树，不足人高，但结满了晶莹的果实，香气扑鼻。
这座幽谷与世隔绝，看不到人迹，空旷而优美。月光倾洒，更是使得谷中多了些仙气，在徐徐吹来的凉风中，说不出的宁静。
“真是一处净土。”燕辰枕着一块石头，躺在草地上，不由感叹，“可惜我的血，弄脏了这里。”
叶凌霜一阵无言，嗔怪地白了燕辰一眼，道：“若是你不逞强，你现在也不会躺在这里。”一句话说完，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红，低声道：“你躺着不要乱动。”
她很快寻来草药，随后又跑到小溪边，微微迟疑，将自己的衣衫撕了一块下来，在水中洗干净，这才跑到燕辰身前，红着脸道：“我帮你包扎伤口。”她蹲下身子，探出了有些颤抖的手，但却被燕辰一把抓住。
“你……你想干什么？”叶凌霜脸色更红了，羞涩地低下了脑袋，但竟鬼使神差地没有挣扎。
燕辰不说话，一脸平静地看着叶凌霜，沉默了片刻，道：“我自己来。”
“我只是在偿还你的恩情。”叶凌霜低声说着，抽出手，不去看燕辰的眼睛，用洗干净的薄纱轻轻将他肩膀上的血迹擦去，随后才嚼烂草药，敷了上去。
“谢谢。”燕辰道。
“你救过我的命。”叶凌霜道。
“我并不想救你。”燕辰道。
“但你还是救了。”叶凌霜道。
“这或许是我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善事。”燕辰道：“我只救过你一个人，但我却杀过很多人。”
叶凌霜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世事难料。”燕辰道：“就像我救你的时候没有想到过我这么快就会躺在这里。”
“我……”叶凌霜正说着，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站起了身子。燕辰已睡了过去。
“我也没有想到过会遇见你。”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语。
她好奇地看着燕辰，也唯有在这个时候他看起来才像个少年。他本就是少年，但更多的时候，在他身上，却见不到一点少年的样子。
云淡风轻，静若止水。铁血手段，强势杀伐。唯独他身上，没有出现过少年的洒脱。
“你背负着什么，你在追寻什么……”叶凌霜看得入了神，很久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