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九层高塔伫立在群峰之间。很突兀，群峰翠绿，唯独这座高塔宛如浓墨般，黑得深沉。
黑塔古旧，布满沧桑痕迹，弥漫着神秘的气息。塔尖之上悬浮着一座古朴的灰色石台，不多大，发出幽光，将整座塔都笼罩在里面。
燕辰站在远处打量，有些诧异。
这座塔很不俗，以及其坚固的黑矿石砌成。塔身爬满了青苔，号称千载不朽的黑矿石也有了裂纹，但黑塔并无丝毫倾斜，稳稳伫立在那里。
“想必这就是浮灵塔了。”燕辰自语，方才程月灵曾提及过，没想到无意之间来到了这里。
“阵台？”燕辰注意到了塔尖之上悬浮着的石台，他相当吃惊。阵台已能称作古物。因为，当世存在的阵台都是过去的时代遗留下来的。阵台的创造者——风水师，早已销声匿迹。
“没想到百战山还有这样的东西。”脸色恢复了平静，燕辰走近黑塔。
塔前围了不少人，人头涌动，相当热闹，有人跃跃欲试，也有人垂头丧气地走出来。
门口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垂着脑袋，披头散发。无论是进去的人还是出来的人，都没有看他一眼，仿佛他并不存在。
燕辰停住脚步，看着老人。这种感觉很奇怪，他的确就坐在那里，真实存在，却使人觉得很飘渺；似风、似云，似梦幻。
仿佛是察觉到了燕辰的目光，老者抬起了头。他满头白发，但脸上没有皱纹，肌肤如婴儿般红润。眸子里有斗转星移、风云变幻等恐怖景象。
他一眼望来，仿佛深渊般使人心悸！
燕辰身体一震，正要凝眸细看时，老者眼里的景象又都消失了。他正在笑，笑得十分奇怪，甚至有些癫狂。
“你看到我了。”老者含笑看着燕辰。
“前辈。”燕辰抱拳行礼，没想到百战山还有这样深不可测的人。
“不必叫我前辈。”老者摆了摆手，道：“你是第二个看到我的人。”
燕辰道：“第二个？”
老者道：“对！我在这里已坐了两日，你是第二个看到我的人。”
燕辰道：“哦！”
“你不想知道第一个是谁？”
“我为什么要知道？”
“我问你想不想知道，当然就是想告诉你。”
“那第一个是谁？”
“在里面。”老者向着塔里一指，怪笑道：“若是你能走到高处，就能遇到。”
燕辰点点头，迈出脚步。踏入黑塔的瞬间，他微微诧异，有一股重力压迫下来。
“五百斤。”燕辰神色如常，四下看了看。有不少人盘坐在这里，正在修炼。他沉吟，这样的地方的确是修炼肉体力量的好地方，不知道每一层的重力极限是多少斤？
轻轻晃动肩膀，燕辰转身走向了第二层。
“一千斤。”燕辰在这里停了下来，第二层的人比第一层的人要少很多，只有七八人。这不奇怪，以常理而言，一千斤就已是灵武之境的极限了。
有人注意到燕辰，有些诧异，浮灵塔之上有阵台，能上到第二层的人都不应当是无名之辈，但先前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燕辰。
燕辰没有说话，转身走向了第三层。
“两千斤。”燕辰神色依旧平静。
“咦，木头？”程月灵一眼就见到了燕辰。
燕辰点点头，“程姑娘。”第三层只有两人，一个是程月灵，还有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
程月灵脸色一红，这个家伙，竟然叫她“程姑娘”，难道他记起自己了？程月灵甜甜一笑，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喊她呢。
仿佛是看穿了程月灵的心思，燕辰伸手指了指，淡淡道：“我记得你脖子上有一个印记。”
程月灵一怔，转瞬，嗔怒道：“混蛋，你往哪儿看呢？！”
“哼，姑奶奶……”她轻轻嘀咕，但没人能听懂，嘀咕着，她将脑袋深深埋在了胸口中，脸色如晚霞般，说不出的动人。
“灵儿，这是……”程月灵身旁，面容姣好的女子面露疑惑之色。
程月灵不敢抬头，心里像是有一头小鹿在乱撞。这个家伙，小时候的事情都还记得。这里还有人呢，竟然就说出这么羞人的话。
“他已经走了。”女子道，眼里有些诧异。
“啊？”程月灵这才抬起头，燕辰果然已经离开了这一层，“云潇姐姐，那个混蛋去哪里了？”
“去了第四层。”
……
第四层仅有一人，一个双十年华的美丽女子。一袭青衣，曲线曼妙，剪水双瞳，美艳无双。
她坐在那里，六道青幽幽的神氲形如火焰，在她四周沉沉浮浮。淡淡青光映着她的身子，颇为素雅，恬淡静美。
她本是闭着美目，睁开眼的瞬间也并没有望向燕辰，而是望向了通往第五层的楼梯。
燕辰道：“他在上面？”
林芷清一怔，这才注意到燕辰。她很吃惊，第四层的重力有四千斤，即使是她，也唯有在动用了所有神氲的力量，才勉强足以承受这里的重力。没想到燕辰站在那里竟一脸平静，没有丝毫不适。
她心里疑惑，细细回想，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燕辰。
燕辰又道：“上面有人？”
林芷清点头，道：“有。”
燕辰道：“一个人？”
林芷清道：“一个人。”
燕辰点点头，转身走向了第五层，速度很快，如履平地。林芷清一脸诧异，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轰！
燕辰踏足第五层的时候，恐怖的重力直接将他压下了三寸！
“八千斤。”燕辰低喃，费力抬起脚，地上已是出现了一个深深的脚印。八千斤，是天武之境的极限。但这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第六层……”燕辰微微抬眸，若再要往上，重力成倍增长，将会超越万斤！他认识的同龄人里，有这种巨力的人，只有一个——魔起。
燕辰微笑，活着的确比死了要好。因为这世上，总有惊艳的人，使人活着，能不寂寞。
他没有犹豫，拖着沉重的脚步，踏上了第六层！
第六层果然有一个人，一个看起来和他年纪相近的少年人，生得极为俊美；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九道神氲悬浮在四周，银光灿灿，有电芒在闪烁。
燕辰注视他，九道金色神氲沉沉浮浮，一句话也不说。
俊美少年站在那里，望着燕辰，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他的眼睛狭长，但并不显凌厉，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良久，俊美少年率先开口道：“北宫又。”
燕辰道：“燕辰。”
北宫又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叫北宫又？”
燕辰道：“我为什么要知道？”
北宫又微笑道：“第一次见面就问你这样的问题，一定很奇怪。”
的确很奇怪，但他仿佛也并非是一定要一个答案，没有理会燕辰的表情，他自言自语般说道：“西风烈，东土山河，南国夜，北宫又飘雪。”
燕辰道：“不能忘记？”
北宫又道：“不能。”
燕辰道：“不能忘记的人？”
北宫又道：“你难道就没有不能忘记的人？”
燕辰沉默。
北宫又微笑，笑得很奇怪，但他的笑容实在是很迷人。他笑着说道：“我有一个十分喜欢的女孩儿。”
燕辰道：“哦！”
北宫又道：“她死了。”
燕辰怔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