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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遇见小伙伴

嘀嗒的听觉非常灵敏,每次散步都扩张耳朵搜寻我的脚步声或者哨声。在家只要一听到一分贝胶纸的响声,他就立马跑过来看有什么吃的。他是杂食口味,我们吃的仿佛永远比他碗里的要香,即使是在吃同样的蛋炒饭或者肉煮面。

小时候主要是吃粥和狗粮,后来换了一个牌子的狗粮,他就渐渐不爱吃了,我们就喂生肉骨给他,据说新鲜食物喂养比狗粮要健康。自从吃了鲜肉之后,就更加不吃狗粮了。浪费的狗粮都可以再养活一只狗了。

我还送了一袋给小区保安,那人养着一只流浪犬,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是只黄金眼净脸的雌性哈士奇,个子比较瘦小,年纪比嘀嗒要大些。之前我正愁嘀嗒没有玩伴,孤零零的好可怜,每次只能嗅草嗅花,那可好终于有了个小伙伴。保安说虽然母哈被人抛弃了,但遇到他们照料也从不关她,倒也落得个自由自在。

有时我从大门进来,看到母哈睡在出车口的草地上,瞪大眼睛望着我,有时下雨,她就睡在楼下小路旁的地板上,想想我家的嘀嗒正睡在舒服的沙发上,我真想把她带回家,可是我又跟她不熟,怕她伤到我,况且有那些保安照顾。有一次我和嘀嗒路过另外一个背湾的保安亭,看到母哈正在吃一只鸡,被开胸破肚了,毛四处散落,保安不知道去哪儿了,路过的人们纷纷感到害怕。很多人认为凡是吃生肉的狗必定很凶。我隐隐地感觉到母哈过得不好,很可能饥一顿饱一顿,因此才会想改善口味。

不久后有保安来敲我家的门,问我要不要收养这只母哈,因为她吃了人家的鸡,上头不准他们再留着了,打算把她送走。那天妈妈正好住在我家,我想着一条狗已经遭大家反对了,实在没有勇气再养多一只大狗,也无法想象两只狗会把家里倒腾成什么样。我忍痛拒绝了!此后我还看到她肚子似乎稍微胖了一些,在一些小饭馆前面找东西吃。有一天我回来听见在小饭馆附近有几声狗叫,也许是那里的一只老金毛,也许是那只母哈,我没有跑过去看,看也可能看不到什么。难道是有人见母哈胖胖的样子,而抓来炖火锅啦?实际上她可能是怀孕了!我心里不由得隐隐作痛。之后男人也说当时应该收养她的,还可以生小狗去卖。是呀!起码她不会消失得这么快。

<发了一张抱同事崽崽的图片,他说你喜欢小孩子,自己生一个呗。我说又没有什么优良基因。他说你有哇。我心里想若真有,那为什么当初说不合适。也许有是有,然而不足以说服让他选来继承他的基因罢了。>

那只母哈消失之后,冬天很快就来了。每次出来遛,他都要跑去那保安亭看一看,看能否再遇到那个小伙伴。然而再也没有遇到过了。

冬天嘀嗒也照样下湖水,有次下水走了几步就赶紧上来了,看他的表情说几度真的是很冷。

一岁到啦,是冒险猎奇的时候,该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平时基本就在家里睡睡和湖边散散,偶尔去下菜市场嗅嗅。一岁啦,我们去大山里探险咯。

巴士司机拒绝我们上车说是狗太大,怕咬人。走过一段长长的环线大道,耳朵几乎要被来来往往的车子噪音震聋,看起来很近的一座山走起来还需要一些时间。桥下是一条河,河水已经被远处堆放的垃圾山污染了,那里正在填土开发,一座座高楼不久后就会拔地而起,生成一片新的贸易区。河与山之间是火车轨道,两条长火车逐渐靠近,像两条黑龙,擦肩而过,似乎朝对方抛了个媚眼就匆匆各自溜走了。大家是如此的忙,各自有各自的忙。

一进山里面,顿时变得好安静。虽然是座公园,但是开发还不够完善,山坡上还有几座旧的新的坟,不免让人毛骨悚然。嘀嗒一路嗅过去,不悲不喜神情淡定,仿佛一个勘察员,闻闻嗅嗅抬起腿在各处做记号。拱一拱可疑的石头,啃一把草,呼地一声冲出去。如果他叼出一根白骨,那肯定是非常恐怖的事情。如果他发现一颗钻石,那便是极好的!然而他跑来跑去,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有清脆的铃铛声在山间回荡,偶尔还夹杂着几声鸟叫。山上的人看不到几个,好像大家都不喜欢人少地偏的公园,总是都喜欢往人多热闹的地方去。这样也好,让喜欢清静的人更清静。在山顶上,有几个小朋友跟嘀嗒玩了一会,还让大人给拍了合影。

山上的岔路很多,没有指示牌,路口又都差不多的样子,枯黄的草木绿色的松树茶树,我一下子迷路了,走着走着越来越不对劲,竟然发现路上有很多纸钱,还有烧过的红色鞭炮纸。我叫嘀嗒带路回家,他却把我带到这条陌生的路上来。真是条笨狗,居然都不晓得回家的路,也许他以为冒险还在继续呢,所以走了条陌生的路。本来就阴沉的天色渐渐黑了,于是我赶紧往回走,既然找不到原来的小路,就只好朝着修好的大路走了,从山的另一头下来了。绕了一大圈终于回家了,有惊无险。

回到家,嘀嗒就赶紧去喝水,然后跑到洗手间等我给他洗脚洗狗腿子。如果他能自己洗,那该是多么惬意啊!扒开龙头,冲一冲脚,然后用毛巾擦干或者在垫子上蹭一蹭。之后就整个累倒了摊在地板上一动不动。有时候躺着还意犹未尽地两只前腿不停地滑动,刮得地板哗哗地响,还大口地有节奏地呼气,仿佛是在奔跑中。

冬天很快就来了,时冷时热,嘀嗒看上了家里的绿布沙发,原本有两张,我那张很少坐,有时候躺一躺会叫嘀嗒过来,刚好可以容得下我们。天冷之后,他就把沙发当做自己的床了,软软的,身子卷起来刚好一窝,再盖上尾巴,就像一只大猫咪,如果腿脚全部伸展开来空间就不够了。

天蓝色与粉红色的风信子和白色的水仙花在暖暖的冬阳下相继开了。天上下起小小的雪,地上铺了薄薄一层。嘀嗒跑地上还没踩出脚印雪就化了,他舔一舔草尖上的雪降降夏天积下的火气,顺便多留一些尿味径直渗透到泥土里面去,让土里冬眠的虫儿都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事实上,没有狗跟他抢地盘,附近都是些短腿子小矮狗,除了一只比他小半岁同样黑白色的边境牧羊犬。

起初两狗追追赶赶渐渐熟了,也没想谁征服谁。后来冬天一过,小牧长得膘肥体壮,胆子就大了起来,敢和嘀嗒较量抗衡了,试图用他的肥肉压倒嘀嗒。后来一见面就干仗,嘀嗒不吭不声也不咬地跑了,自知斗不过那一身肥膘。此外他还被一只银狐犬和一只小土狗咬过,他本想跟人家去打招呼,谁知人家防卫心很重,张口就咬。嘀嗒凶凶的样子不仅让人误会害怕,也让狗害怕,其实他相当温和,从不凶狗和凶人。用边牧家女老板的话来说就是走起路来目不斜视,不靠近陌生人。因此还被一个阿姨相中过,问说美女,你们家的狗配不配种。我说才一岁还小,等两岁再说。如果当时我同意收养那只母哈,嘀嗒倒是不差女友了。

<他给我看他妈妈的照片,看得出是个潮人。都说是男生最后爱上的人是像他妈妈的人。我知道我不像,无论身材还是面容。也许有点地方像,比如性格,喜欢吃辣,这也不得而知了。他只是给我看了看,并没有聊太多,我也没有问。我说你妈挺潮的。他的妈妈必定是个优秀的女人吧,才养成这样好的孩子。>

怕狗太孤单,有次在街边看到两只兔子很可爱,一只黑的一只白的,而且还是一对。正好家里有之前关过鸽子和嘀嗒的笼子可以放兔子,于是我就买了。兔子关在笼子里,放在一个封闭的小阳台上。兔子的骨骼还是很柔软的,居然可以从只有他们脑袋三分之大宽的隔栏里钻出来。嘀嗒被兔子肉的味道熏得口水直流,心跳加速,使劲地扒透明的钢化玻璃门,连三岁小孩都打不开门的玻璃门,经过嘀嗒的扒动与瞎蹭之后居然开了一条小缝,他趁机拱开迅速冲进去按住正在地上活动的兔子。兔子不会叫吓得瑟瑟发抖,还好嘀嗒比较温柔给了人家一个欢迎的湿吻,舔一舔或者把兔子的头含在嘴里,就像《银魂》里的那只巨犬定春一样喜欢咬人家的头。

嘀嗒从不杀生,玩过鸡、螳螂、龙虾、水盆里的大鱼,他更喜欢猫捉老鼠一样玩一玩。此后我经常带嘀嗒一起去楼后面那块荒地上去摘兔子爱吃的浆菜。那里还有工人喂的鸡鸭,他每次看到都要拼命冲过去想逮一只来开开荤。平时吃冻鸡冻鸭,新鲜的活物还没吃过。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赶一赶玩呢还是想试试味道。有一天黄昏快黑了,我心想那些鸡鸭应该进笼子了,就没牵狗绳。没想到鸭子还在外面,他居然吓呆了一只鸭,那只鸭跑了跑就蹲下不动了,好像以为自己会隐身术,但是嘀嗒走过去嗅了嗅只是拱一拱也没有去咬,我笑了笑赶紧拉着嘀嗒跑回去了。为什么那只鸭没有跑呢?是被吓傻了么?还是想不开要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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