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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大家好,我叫马文祥。

我现在正处于全村唯一一间监狱里,一个人,而且他们说天亮处刑。

多年过后,当我老态龙钟地坐在躺椅上时,望着璀璨的星空,回想起这个夜晚发生的一切,我总是不由自主地竖起了中指,路人甲这个什么鬼设定实在是太坑爹了……

昨晚,我彻底刷新了本村的严重犯罪记录。被控告谋杀了二狗的养父母,并放火烧了他们家的屋子。天哪!夭寿啦!我哪有这个胆去碰主角一根毫毛啊,我躲他都来不及啊!我怎么可能找死,对主角父母下手?!

但是村民一致认为我就是凶手,全村一半大汉不由分说地冲上来把我扔进监狱,另一半大汉都在拦住暴怒的孔二狗,劝他不要冲动不要脏了他的手,我这种人渣就应该由法律审判什么的。整件事情是这么发生的……

当时二狗面对自己养父母的尸体,悲愤得不能自已,他转身对旁边的主教说,他明天不去帝国首都了,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从明天起他就要追查凶手直到世界尽头。主教立马就慌了,说二狗你别介啊,说他这几年人力资源管理的业绩一直都不好什么的,二狗要是不快点随他去帝都,国家会痛心失去他这等人才。

然后主教就往旁边的一个士兵使了非常明显的眼色,我发誓,极其明显,眼皮用力一眨,眨得极其缓慢且刻意。然后就有一个积极的小士兵突然走上前来,说大家都冷静,其实他是军队里的随军侦探(屁咯!谁家军队带个侦探上路的!),人称小“福尔寿司”(还真敢说啊……),让他为二狗大哥亲自侦破凶手!

然后我们的小福尔寿司就上前去,随便看了几眼尸体,我发誓,极其随便,他连麻布都没掀开,然后就回来低头沉思了两分钟,狄仁杰上身一般,表情浓重地对二狗说,

“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其实令尊令堂的死……”小福尔寿司故意停顿了一下不说话,拿俩眼睛瞅着二狗。

“说!快说!”二狗果然上钩了。

“其实此案,不是外人所为,正是本村人所为,令尊令堂的身上并没有反抗打斗的痕迹,说明是他们的熟人所为。凶手定是在与他们寒暄的时候,突然袭击至死!凶手——”侦探猛地伸出一根手指,随便地指了一圈,差点自己没站稳,“就是现场当中的某个人!!”

人群非常配合,大伙儿一片愕然,面面相觑。

“不可能吧?”“怎么会?”“难道——”“救命啊,好可怕!”“我也这么觉得!”人群变得喧闹起来。

这时候,村长大爷大吼一声,说“大家安静点!我们村绝不允许有此等败类存在,为了大家今后的安全,也为了让二狗的父母安息,今晚,我们就要找出凶手,趁着主教大人也在场,我们定要将其绳之以法!!大家说对不对啊?!!”

哎呀,这村长当得也太典型了……这什么爱起哄的坏习惯?!

然后村长就出了个主意,说要在场的各位提供今晚的不在场证明,缩小嫌疑人范围。我的心里有股小小的不安,说不清是为什么。但是没关系,我知道我今晚一直都在参加酒席,还和二狗在一桌吃饭,那么多人都可以为我提供不在场证明。

好像有哪里不对,嗯?是哪里呢……

我有股不详的预感,就想赶快证明自己的清白,赶快回家。身体不由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这一后退,突然被二狗注意到了,我看到二狗严厉的目光朝我射来,他大喊一声,“站住!你是谁?为什么鬼鬼祟祟的?!”(我就后退了一步,一步!!)

二狗一喊,全村人都停下来,看着我。我感到无与伦比得紧张,强装镇定。

“你!你看着有点脸生,你的不在场证明呢?”二狗大步向前,站在我面前发问。我立马就慌了起来。

“我塔码不一直和……”话说到一半,我突然想起来二狗作为主角,会被定时抹掉关于路人甲的记忆。我的心里一惊,不过没关系,二狗不记得,还有同桌吃饭的其他人记得啊。“我啊,我一直在酒席上吃饭呢,后来还和大家一起去饭馆喝酒了呢。嗯……不信,你问问同桌的小侯和小牛。”

“哦?”二狗一脸怀疑,“我从小在村里长大,村里所有人我都耳熟能详,只有你,我觉得倍感陌生,今晚的酒桌我也见过了无数人了,你绝对没有在我的面前出现过!你当真在场?”

那是因为你是主角,我是路人甲啊!!大哥!你饶了我吧,自己脑子傻怪我了?!

“小侯,小牛!”二狗大叫一声。那俩小伙子吓了一跳,急忙答应。“你们今晚和这个人一起吃饭了吗?你们不是和我一起吃的饭吗?”

“啊?我们今晚确实和马哥吃酒了啊……”小牛说。我的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嗯?!”二狗和主教同时竖起了眉头,瞪大了眼。

“哎哎,也有可能是昨天……昨天还是今天来着,我记得不太清了,嘿嘿……”小牛被惊得赶快改口,我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我小学上课被老师抽问的身影。

这时,主教老头一步一步地走近小侯和小牛,说“你们可想清楚了啊,包庇犯人那可是共犯!一样罪不可赦!二狗都说了,他没见过这个人!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不记清楚,担得起责任吗!”主教一个大手掌,重击在两位小伙肩膀上。

“昨天!昨天!是昨天!肯定是昨天!”小侯和小牛异口同声地说,“我们犯糊涂了!今天我们根本没见过马哥!”

纳尼?!我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转变如此迅速,心脏都狂跳不止。不行,我要解释!就算把路人甲啊魔王啊神啊所有事情都抖露出来,我也要解释清楚!我才不是凶手!

这时小福尔寿司突然跳到我身边,抓起我的手朝背后一扭,就把我制服在地。大叫“除了你,还能是谁!”

“啊,小马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早就看这个人不正经了,没想到心肠这么坏!”“人家二狗的爸妈招你惹你了,你是不是变态啊?”“天哪,我竟然还跟这个人喝过酒,打过招呼!”

手臂被扭得剧痛,耳边还充斥着人们的议论,一群大汉围了上来将我伏法,其实一个大汉就够逮捕我了。

我不祥的预感成真了,我这辈子和上辈子都没想到,我竟然有一天会被人如此冤枉入狱?你们这些NPC的智商都被狗吃了吗?这什么垃圾小说剧情?!我竟然就这样要输掉这场配角生存游戏了?我还什么都没干呢!我还什么都没干啊……

我被打晕过去前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是主教拳头高举,大叫“我主保佑!正义必胜!”,他对二狗说,“你看,没想到凶手近在眼前。明早处刑完这个凶手我们就上路吧,你也算了结过去了。首都那里有无数机会等着你呐!”

然后,世界一片漆黑。我知道,我马上就要输了。

我醒来的时候大概是凌晨,一点微弱的白光从牢房的窗户流泻进来。门口两个看守的大汉都睡得很香。我知道这是几十年来,我们这个淳朴的村子里影响最恶劣的案件了,大家都没什么经验。

我既没想到要越狱,也没想到要把他们叫醒解释。我脑海里想的第一件事,是我又要死了。这次死得可能要痛苦得多。

我不想死。凭什么我要死!凭什么我要这么倒霉?半年前我就不应该死,凭什么我下楼买个泡面就把我撞死?谁要当神,谁要玩什么配角游戏?

我有做错什么吗?凭什么倒霉的总是我?凭什么上中学就我被欺负,凭什么我被欺负还要去上学,凭什么爸妈什么都不管就敢什么都怪我,我不上学了不行吗,我不出去了不行吗,我不和爸妈讲话了不行吗,我就在家里当个看漫画的胖子,我碍着谁了?

凭什么是我这么倒霉?凭什么我要从一个那么烂的世界穿越到一个更烂的世界?凭什么来这里还要被冤枉?我巴不得这两个世界都毁灭了才好。

我很久情绪没有这么激动了,死死地盯着监狱的牢门,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眼睛能杀死世界上所有东西。

“马哥哥,马哥哥!”四下无人,我却听到有人呼唤,大概是出现幻听了吧。

“马哥哥!我在这里啊……”我朝前看去,两个熟睡的大汉身后闪现出一个小人影,他慢慢向我走来,清晨的光照在他的脸上。

“是我啊,我是韬韬啊!”他边轻声说话边望着四周,蹑手蹑脚来到牢门前,“我来救你了,马哥哥!”

呵呵,韬啊,你真的……真的很像主角啊……不知为什么,我边笑边流出了眼泪。虽然剧情很土,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住地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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