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皇宫如此繁华,佳丽何止三千?然而,虽然个个都是美人,却一个个都精于算计,一肚子坏水,蛇蝎心肠。也许唯一远离后宫污浊尘嚣的就只有水莲阁的那位淑妃娘娘了吧?
淑妃娘娘名叫温玉璇,年方十八,正值芳华,却深陷在后宫泥潭中无处逃脱。她秉性温良,待人亲厚,不喜争执,逆来顺受,颇为和气,是多少宫女求也求不来的好主子?可是她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缺少少女该有的天真——这也许是后宫女子的通病吧。
这偌大后宫之中,我最想当淑妃身边的小宫女。只因她人好。于她的事倒也听了不少。
听说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她还是一介小小的布衣,在青楼卖艺,却不卖身。一袭水蓝纱裙,那一份美,惊艳四座,无论男女,逐一沦陷。
后来皇上强行买下了她做自己的侧妃,各种宠爱、示好。然,美人却始终宁死不从,故而皇上和她一直没有当过实际夫妻。待他成了皇上,她依然不从。可皇上偏偏有耐心,依旧宠她爱她尊重她,只要她不愿,就不叫她侍寝。
也许,皇上是真心爱温玉璇吧。我想。所以也许这才是良妃妒恨淑妃娘娘的原因。
(2)
大家都是尚且年轻的丫鬟,喜欢一起谈天谈地嚼舌根,不知怎么,话题就绕道了淑妃娘娘的身上。
梓可说道:“良妃嫉妒淑妃这可不是什么秘密了,我觉得她们家族有世仇。”
我洗着衣裳,说道:“淑妃娘娘不过就是一介布衣,青楼女子尔尔,哪里能和良妃娘娘的偌大家业扯上世仇之说?”
小梅却是摇摇头,“纠正”我的错误道:“嘉芷,话不能这么说啊,不少青楼女子都是家道中落沦落至此的,你可听说谁谈论过淑妃娘娘在民间有什么亲戚吗?”
青月接着小梅的话茬接着说:“就是,这话可是有理的。说不定淑妃娘娘家道中落就有良妃娘娘一份儿呢?”
洛儿翻了个白眼,“女人何苦难为女人呢?我可是听说良妃娘娘嫉妒淑妃娘娘到了恨不得淑妃娘娘马上死掉的地步!”
我看了洛儿一眼,语气淡淡的:“那不过只是‘听说’罢了,没有考证之前咱们还是莫要如此嚼舌根的好。”
然而洛儿虽是愚笨,不知道拿什么堵我,小梅却是聪明的,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啊,虽是听来的,也很可能是真的呢。至少有八成半的可能呢。”
“可是不还是有一成半的可能性是假的不是吗?”我头也不抬,接着干着手里的活。
(3)
我不理她们,她们却是不依不饶。梓可说道:“嘉芷你可不能如此死板,谁知道呢?”
青月神神秘秘的凑过来,“我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儿,听说良妃娘娘给淑妃娘娘下了毒药呢。连太医都未曾检查出来,只以为是病,结论是活不过二十岁呢。”
“那有没有解药啊?”洛儿问道,其实这如果是真的的话,我也想知道。
青月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良妃娘娘大抵上是有解药的吧。”
小梅也凑过来,说道:“世间奇毒也有解药呀,咱们这儿可是有个神医大人呢。”
“是隐居在逍遥山上的那个?”梓可问道。
我凉凉的插嘴:“可是人家不轻易出手,当年先皇一掷万金也没你那个让人家露个面。”
小梅看着我:“嘉芷你怎么总是挑刺儿啊?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以前你不还在说什么‘要是淑妃娘娘的丫鬟就好了’吗?怎么这就变卦了?”
我也看着小梅,皱着眉头,“那你们可别忘了咱们现在是谁宫里的丫鬟,就在良妃娘娘的眼皮子底下,这么嚼人家舌根,如果让良妃娘娘知道了呢?你们就不怕掉脑袋吗?”
洛儿难得的“豪迈”了一把,“那有什么?人头落地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凉飕飕的看着洛儿,“是吗?你不在乎你自己,也不在乎你爹娘了吗?”
洛儿不说话了,知道梓可又扯上了新的话题才打开话匣子,不过我却一直没有说话了。
至于那个所谓的毒药……我还真的怕这是真的呢。淑妃娘娘是我最喜欢的主子了,在良妃娘娘的宫中,虽是算不上什么压迫,但是良妃娘娘还就真的不把我们这些吓人当成人看。
要说明明知道她身中剧毒还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小梅说我一向是一个冷静的人,那么这一次,应该算是不冷静了。我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是我还是冲动了一把。
我骗了守卫说良妃娘娘要我去做点儿事儿,还端着高傲的架子,一派狗仗人势的样子说道:“若是娘娘的计划出了什么偏差,后果可不是你们可以担待得起的。”于是他们信了,也不枉我提心吊胆说出这样的话。
(4)
水莲阁大门前,我看着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丫鬟,说道:“劳烦姐姐知会一声了。”
淑妃娘娘手下的人竟也是温和性子,那丫鬟温婉笑笑,说道:“不必客气。”而后就进去了。
没等多久,她就打开门,笑道:“淑妃娘娘有请,姑娘请跟我来吧。”
皇上当真把淑妃娘娘放在心上了,淑妃娘娘的住处,可是良妃娘娘怎么也比不上的。弯弯绕绕,终于是找到了淑妃娘娘。那座上的人,眉眼温柔,气质如仙。她只是坐在那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却也是极美丽的。她只是坐在上座,并没有坐很高,但是还是让人感觉得到她那一份雍容大气。就那一份干净的气质,是良妃娘娘怎么也比不上的魅力所在。虽然良妃娘娘妖娆多姿,万般风韵,也不及她浅浅一笑的。
那一笑,天地失色,无论男女,想必都会陶醉。
“姑娘有什么事?”淑妃娘娘温玉璇笑着问,声音极其温柔,感觉不是在和高高在上的娘娘说话,而是和家姐。
我行了礼后,开门见山道:“敢问娘娘,太医可有给娘娘诊过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