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儿雁儿你下来,你彺南边干啥啦?雁儿雁儿你下来,你往南边干啥啦?
奶奶一边剥着玉茭棒子一边嘟囔着。
“天上过雁呢!”
”咱这儿还有一句话说:北吃雁,南吃蛋,当不间里仰着头看!“
奶奶在地里跟正在干活的灵仙讲着。
”咱们这儿天上过雁地上过秋!“
灵仙她奶奶说着。利落地扒拉着躺在地里的玉茭秸子。把从玉茭秸上剥下来了白色的肥实实的玉茭棒子扔成一小堆。(色俺们这读shai,er儿话音。白色baishaier)(当不间里:意思是中间)
已经上了小学的灵仙放了秋假也在地里头帮着大人干活。灵仙还有一个小妹妹,那时候的小孩那有什么人管啊。四岁的一个小娃娃早不知道跟谁家的小孩子跑哪去玩了。可地里头反正都看不到她的影了。反正也丢不了。谁要那多孩子啊,那时候的人也才刚刚吃饱。养的孩子多了那个不得要口吃的啊!
灵仙她奶奶仰起头给灵仙指了指天上飞着的那些个看也看不清楚,密密麻麻的黑黢黢的那些物件。灵仙抬头看了看没看到。
”奶奶,大雁儿在哪呢?“
一双小眼睛在天空寻找着。
”往南边天上看,你看看你着小眼睛咋还没我着老眼睛明呢。“
奶奶笑着疼爱的跟孙女指着飞在天上的一群看不太清楚的鸟儿。
”看见了看见了!奶奶哪就是雁儿?“
灵仙眨巴眨巴眼睛望着奶奶。
”看不清楚!“
灵仙嘟着嘴说了一句。
在她们前面抡着镢头正在刨玉茭秸(顺便介绍俺们这的方言:玉茭就是玉米。玉茭秸就是玉米的秸秆。雁儿雁儿是个儿话音雁。)灵仙她娘,搭了腔了。
”咱们这儿哪能看到呢,你莫听说过!北边里雁儿,南边里蛋儿,当不间里仰着头看。“
灵仙她娘跟祖孙俩说着,
”北傍边里人能吃着大雁肉,南傍边里人能吃着大雁蛋,咱这里人只能看着大雁飞。“
灵仙她娘特意把个飞字喊了长长的音调。
灵仙奶奶笑着说灵仙娘,
”你听听你说哩是个啥腔调,难听百怪哩!“
”能是个啥调调,好听哩调调呗。“
灵仙娘说了一句,抡着个镢头吭吭刨了一抱子玉茭秸,往那一长绺子玉茭趟子上一扔。(一抱子。俺们方言读bu“布”音一布子。到底那个布字。俺也不清楚。就是你两个胳臂能抱得住搂的住。)
那些刨下来的玉茭秸,一趟趟两趟趟三趟趟在地里头躺着,舒展舒畅着它们今秋的墨绿,一拉绺子从地的这头到那头。那家、这家的地里头都躺着那一趟趟的玉茭秸子。人们再从这躺着的玉茭秸上把一个又一个皮上的泛了黄发了干的老了的玉茭棒子掰下了,又有些人家是带着玉茭棒子外面的那层干皮一起掰下来的,有些人家是只把那些个黄色的或着白色的玉茭棒掰下了,隔一段扔成一小堆。灵仙奶奶管这些白色的玉茭棒子叫“大白牙”。灵仙她们家现在种的还是这种大白牙玉茭棒子。
俺们这儿。我小时候也就是灵仙小时候还种着白色的玉茭棒子,俺们方言有些人家也有种黄色的玉茭棒子的。白色的大白牙据说产量也不小,那时候还是自家留自家的玉茭种子。就是你把你们家地里掰下来的最好的玉茭棒子留着,留成种子来年种。后来的黄色的玉茭棒子据说是什么异花授粉,雌雄异株,产量更高。这样说那白色的玉茭棒子就是自花授粉了。那些个白玉茭棒也不少打粮食,还不用去买种子。后来俺们这倒是都种黄色的玉茭,也不见多打多少粮食。就是买种子的咋说就咋好呗。你要是不买,种儿也没有了!
灵仙她娘挥了挥胳膊用袖子擦了把汗,那汗珠子浸透了她的衣服袖子,直了直腰望着这比她还要高的玉茭秸子,玉茭秸子顶上的玉茭花花落在她的头发上,庄稼里的人庄稼里人的模样,朴实踏实。
灵仙从地上的一个布包了拿出一个大粗梨朝她娘跑过去。这梨子是灵仙她们家院子里的梨树上结的,那会的人买着吃会让人笑话的,会做活会省俭那叫美德。
”娘!给你个大梨吃,我来刨会吧。“
灵仙眼睛亮亮的扑闪扑闪的。
”行!你来刨吧,你长大啦。”
灵仙娘把镢头递给了灵仙。故意说道,
小灵仙有模有样的抡起镢头,一下,两下,三下,还真的刨了下来。
一棵,两棵,三棵、、、、、、
灵仙娘看着笑了起来,
“哎呦!我们灵仙还真长大了,赶明你爹要是回来了,不知道要高兴个啥哩。”
灵仙娘说着,把那个大粗梨嘎嘣使劲一掰,掰开了。给灵仙递过去。
“别刨了,你还小呢!回头再累的不长个了。快吃吧!”
她娘疼爱的说到。
灵仙撂下镢头,嗯了一声接过半个大粗梨,咬了一口。
“真甜!”
灵仙说,
“娘你也别掰了,拿个梨吃吧。”
灵仙娘叫着婆婆。
“噢!这几个掰完不掰了,咱们回家,晌午了都,你看这日头,也该十二点多了,小二妮也不知道跑谁家玩去了。”
灵仙奶奶说话功夫把剩下的几个咔吧咔吧掰了下了。
站了起来,小脚晃晃悠悠走了几步。
“哎呦,娘你下午就别来了。看着你走路我就跟着累。”
灵仙娘边说着赶紧跑了过去,扶着婆婆坐在一处平展点的地上,
娘你看你着小脚走路多不方便啊。
灵仙娘从布包里掏出一个粗梨递给婆婆。
婆婆笑着接过梨,在衣服前襟上蹭了两下,嘎嘣咬了一口。
“我也就是这小脚受了罪,你看我这牙我这眼我这耳朵,都比她们要强!”
灵仙奶奶边吃着梨边说到。
灵仙娘嗯了一声,笑了,坐在对面。
灵仙也跑了过来坐在奶奶旁边。
奶奶说
“我像灵仙那会儿早就开始裹脚了,那还能像你那样可地的跑啊。我从五六岁就开始裹脚了,哎呦那叫受罪啊。”
奶奶看看了灵仙,灵仙扑闪着眼睛支棱着耳朵听着。
“晚上疼的睡不着,睡不着觉了,趁大人看不见偷偷解开,后来你姥姥娘知道了就看着,长着长着就成这样了。走个路都费劲还能干啥活啊。过去人都兴裹小脚,大脚的女的还没人要呢。解放了也就不兴裹小脚了。可我这脚就是不裹也长成这样了,放开它也长不回去了。”
灵仙奶奶说着,摸了摸灵仙的头,柔顺的泛着光泽的头发在晌午的阳光下显的更加鲜嫩光滑像是春天泛着绿郁郁葱葱的青草,都是生机。
“俺们灵仙和二妮灵玉可是赶上了好时候了。”
“那可不呗,娘!”
灵仙娘答着,笑着,
婆婆看了看灵仙娘说
“也不知道灵仙他爸今年过秋回来不?”
有些年轻的读者可能要问了,不是有手机嘛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嘛。你是不知道啊,过去农村哪有电话啊!这人出了远门家里的人就只有等了。或者有同去的人早些回来了,可以稍个信,要是没有就只能等了。等着那出远门的人回来。
八几年我们这儿农村还没有电话,就是我们村也没有电话。九零年以后农村才开始有装电话的,哪也是比较富裕的人家偶尔一个村才有那么两三户。我记得那时候我们邻居家装的是第一户,后来就是我二大爷家装了是第二户。好像光那个初装费就一千多,没错后来我们家装的时候就是一千多块钱。那还不算打电话的话费钱。不知道为什么过去那么贵。现在的倒便宜了。到现在我写这个书的时候,宽带六百,没有座机的装宽带要先装电话座机初装费二百多点,给个电话机子,还有猫。还有就是带个手机卡那是必须标配的。卡上每月交七十的话费然后返三十,。四百兆的无线上网流量,还有二百分钟的通话时间。卡和电话,宽带是捆绑销售,座机上不用交钱了就。一年也要一千多块。不管装那种的算下了都是样的价。
灵仙娘说
“谁说不是哩!”
“俺一到这过秋过麦。俺就看着路上过的人啊”
“过一个不是他”
“过一个不是他。”
那眼神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了,不是她,是他
灵仙娘灵仙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