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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赌命

潘子崖站在帐篷旁的阴影角落中,而帐篷的前方,就是竖着一片木栅栏的空地,此时那里站着手持重锤的墨拉夫,和随时准备对墨拉夫射箭砍杀的数十个山贼。

潘子崖额前挂着汗珠,计算着他距离墨拉夫的距离和周围的地势,口中开始喃喃默念之前在坎萨城中忆起的咒语,咒语还没吟诵完身体就已经一个箭步冲出去。那些山贼正要按下十字弩的扳机,却被突兀冲出来的潘子崖吸引了注意力。但还没等反应最快的那个山贼把弓弩对准潘子崖,他口中的咒语就已经吟诵完,也就是刹那之间的事,四周倏地进入了一片黑暗。

潘子崖施展了他唯一会用的法术——“幽幕”。所有的光亮,包括山贼手上的火把发出的光,天上的月亮幽幽的月光,营地里的篝火和帐篷里的蜡烛……几乎除了潘子崖,在场所有的人似乎双眼被人一蒙,大脑在片刻里陷入一片空白。

“跑!”

潘子崖头也不回低吼道。两个男孩已经在潘子崖法术的范围半径——二十米之外,并没有失去视野,听到潘子崖的口号,也不管发生什么,竭尽全力向潘子崖之前指向的方向跑去。

潘子崖把眼前所有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甚至他感觉到那些山贼的所有动作,在他眼里都在变慢。潘子崖此时已经冲进山贼的包围内。

“是我。”潘子崖低吼着,一把拽住呆呆的墨拉夫匆匆往外跑。

时间离潘子崖念完咒文已经过去了五秒,法术的效果只剩十秒秒,但对于潘子崖来说完全足够。

就在潘子崖快要冲出众山贼的包围时忽然扯着嗓子大喊:“放箭!!!不然都得死!!!”

话音刚落潘子崖已经拉着墨拉夫冲出了包围圈,死命跑向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后。

潘子崖在赌,赌四点。

第一点是这里的山贼都在他所制造的黑暗中看不见,因为既然这个世界存在魔法,那么就会各种各样强大的掌控魔法的人存在,能破除潘子崖的“幽幕”的人绝对是存在的,如果这样的人在这群山贼中有,甚至不止一个,那么潘子崖必死无疑。

第二点就是这些山贼,群马和墨拉夫会暂时陷入不知所措,潘子崖曾经看过一份关于学术研究,研究结果显示动物在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又或者其它会屏蔽感知的情况下会陷入短暂的呆滞,正因此潘子崖才有一定的信心去赌。而只有这样潘子崖才能安全进入山贼的包围圈,并顺利救出墨拉夫。

显然前两点,潘子崖都赌对了。

而第三点便是潘子崖最没有把握的,便是赌那其中拿十字弩随时准备发射利箭的山贼会在听见潘子崖喊出的话后,会下意识按照潘子崖的话去做,这也是一种典型的心理机制,而这些围成一个里外各三层圈的山贼,此时因处于不知所措的慌乱中,手中的弓弩不自觉间各自指向不同的方向,但还没有摆脱那种呆滞的状态。而他们一旦按下扳机,这些山贼便会自己人杀自己人,既使只被射死几个,也大大降低了之后对潘子崖的威胁。

第四点就是赌一旦山贼们彼此厮杀起来,乱箭不会伤及墨拉夫和潘子崖。

结果,前三点潘子崖赌对了,且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二十几个持弓弩的山贼接近二十人按下了手中的扳机。一时间,这片黑暗中乱箭四处飞射,“咻咻!”的破空声不绝于耳,有的箭贯入一个山贼的胸膛,有的插在地上,有的直接射向一个山贼的腿部……而不少箭刺入了山贼们骑着的马上,这些马本来就因失去视野有些失去控制的势头,这下中了箭完全陷入惊恐中,受伤的马横冲直撞,接着所有的马开始嘶叫奔跑,不少山贼跌下马后被乱蹄踩死,而那些持剑的山贼因为受到攻击也朝四周挥舞长剑,刺伤不少同伴。毕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有的山贼直接就意志崩溃丢下武器,大叫着跌跌撞撞跑开……场面顿时一片混乱,直到潘子崖法术的效果结束,依然是控制不住局面。

潘子崖此时已成功把墨拉夫拽到那大石的背面,这里是山贼们的视野盲区。但潘子崖第四点赌错了,他的右臂中箭了,估计是刚才某一个注意到潘子崖脚步声的山贼反应了过来,朝潘子崖奔跑的方向射了一箭。所幸的是暂时不危及性命,潘子崖咬牙把箭拔下来扔在一旁,背靠高耸的巨石喘着粗气,体力的消耗,还有施展法术加上受伤失血让潘子崖有些眩晕。

这时墨拉夫终于反应过来,用惊讶和感激的目光朝潘子崖看去:“豆芽……额不,潘子崖,原来你个是法师,还有……谢谢,墨拉夫一定永远记住的。”

潘子崖苦笑了一声:“没什么,只是为之前我欠你的,这些废话以后再说吧,我看也没有以后了,眼下我们还是得死啊。”

潘子崖透过大石旁草丛的缝隙中看了看那些山贼所在的地方,地上躺着不少尸体,还有的受了重伤站不起来,至于那些则马自顾自朝各个方向跑去,有的山贼拼命挥动缰绳也控制不住他的马,直接被发疯的马带向山下。算了一下剩下的还在附近且有行动能力的山贼人数,潘子崖转头道:“还剩十四人,包括了那个山贼首领和他旁边那个一直喋喋不休的纹身胖子。”

墨拉夫拍了拍胸脯道:“墨拉夫我还能打!”似乎感觉到肩膀上一阵疼痛,墨拉夫才注意到之前中的那一支冷箭,便按哼一声拔了出来。

“我们可都是受了伤,同时面对十四人打得过?而且看你这样子那叫奥瑟夫的侏儒肯定不好对付吧,之前你也听到了,那山贼头子和纹身胖子对奥瑟夫肆无忌惮的嘲讽,还给他下命令,说明了他们两个实力不低于奥瑟夫,甚至远远超出奥瑟夫,你确信现在的你打地过?”

墨拉夫闻言终于露出些许疲惫和无奈:“要是墨拉夫手里的神血之水在多一些,墨拉夫肯定打得过。”

“神血之水?那是什么?”潘子崖问道。

墨拉夫给潘子崖简单解释了关于他身体巨大化,狂暴化的原因。据说那是侏儒中的一种秘术,一种能使施术者身体巨大化,力量速度倍增的秘术。而施展这种秘术的代价是要喝下神明的化身上的血,并对身体带来一定负荷,被称为“圣血狂化”。而神血这种东西根本就是可以说不存在了,神明最近一次降临在世人的面前已经是数百年前的时候,甚至很多人开始怀疑神明的存在,称那不过是一些可笑的传说罢了。

而墨拉夫之所有拥有神血是因为数千年前一位铜锤氏族侏儒的祖先从一位陨落的神明身上的到一杯神血,因据说神血含有极强大的魔力,专门适用侏儒的巫术“圣血狂化”应运而生。之后这杯神血被秘密保存下来,用于铜锤氏族的战士身上,因为神血的数量实在太少,后来余剩的神血被倒在一个地下溶洞的小池子里,神血被稀释成淡红色,但依然蕴含不少的魔力,而这一池子水也因此奇迹地不会蒸发消逝,接着这一池子便被铜锤氏族世代保护着,但直到几百年前,因为太多战乱,一池子的神血之水基本被消耗干净。

后来铜锤氏族对族内宣布血池彻底干涸,所有的神血之水告罄。而历代族长还是暗地里用水晶瓶保存了一小部分,但到墨拉夫这一代,也只剩几瓶子神血之水,墨拉夫之前与奥瑟夫战斗时喝下的两滴神血之水,估计就是整个中庭世界最后的两滴了。

按照铜锤氏族流传着的说法,喝下的神血之水越多,身体巨大化的程度越明显,获得的力量越多,持续时间也越长。并且大致分为三个等级,从弱到强分别是“完身级”、“猛犸级”、“泰坦级”三个阶段,墨拉夫此时处于“完身级”的阶段,而在神血之水数量足够的情况下,按照墨拉夫的体质可以勉强接近“猛犸级”。

(神血之水……等一下,神血?我有了暗黑神霍德尔的部分魂魄,继承了一些记忆,我的血算不算神血?)

潘子崖眼前一亮,但很想嘲笑自己是被逼急了在异想天开,但此时他不得不再赌一把。只见潘子崖拿起他身上仅余的一个木制水壶,至于肩上的包裹在方才跑的过程中已经丢在半路了。潘子崖把壶口对准他右臂上的箭伤,然后挤压伤口附近的血管,鲜血开始不断地淌下,流入壶中。

这次轮到墨拉夫观察那些山贼的动向,似乎在潘子崖和墨拉夫谈话的这段时间,那十四个山贼已经镇定下来,并四处开始找潘子崖和墨拉夫两人的踪迹,但现场实在太过混乱,使山贼们搜寻的速度缓下。从那秃顶壮汉铁青的脸色和咬牙切齿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心中压抑着怎样的盛怒。而当墨拉夫转脸看见潘子崖在挤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放血时,神情便的古怪,低声吼道:“你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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