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情况下,人们手上有事情可忙,便无暇去追求精神层次上的更高享受,而是以凸显自身价值为第一要务,待事毕后,即使成功所带来的喜悦也无法冲淡哪怕一丝绵延不绝袭来的无力感。所以除非我对这件事有十足的兴趣,否则便不会为其耗费太多心力,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大家总说我懒的原因所在了,毕竟生活还是枯燥居多,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事实在少之又少。
换了位班主任,对我来说,这讲台还是讲台,那黑板还是黑板,而轮到谁立于前指点江山,我已不甚在意了。每逢轮到恩师来教授语文,或可一解我寂寥之情,其余时间呢?细细想来,自己大体上总不至是无趣之人,当然有时候也蛮乏味的,所以也只好发发呆,玩玩手机,听听歌,或者趁着前面老师不注意,偷偷塞一把零食到嘴里,窃喜着咀嚼,仿佛重新找回了童年那微不足道的熟悉味道。我并不讳言自己不幸的童年,也并不因为家庭组成残缺而觉得低人一等。相反,我尤其庆幸自己在父亲的****下培养出了极强的独立性和自主性。也许是总生活在阴影中,我逐渐适应并沉沦在用谎言构筑的虚幻温暖中,与其在外抛头露面,我也许更适合做黑暗中潜藏的影,于班级,我愿做地下深藏不露的根;于朋友,我宁愿直抒胸臆,也不肯虚与委蛇;于上级,理应犯言直谏,不该阿谀奉承。厚积而薄发,我如今能畅所欲言,全仰仗在我人生各个阶段涌现出的各个老师,有的老师扮演了慈母的角色,而有的老师则言传身教,授我圣贤之道。更为可喜的是在我青年时期最低落的时期,恩师前来拯救了我,使我重返学校,得以继续我未尽的学业。这一位位可敬的人,就如同天上繁星,虽历历在目,仍不可尽数,他们带给我的影响是极大的,或者说,彻底改变了我原本的颓废,使我成长为一个性格古怪但略有些学识的人。而这其中更该感谢我的恩师,让我有了信仰,哪怕为他而活,我都没有理由在哪怕最险恶的现状逼迫下轻易结束自己。
思绪因Z老师的一支粉笔而回到现在,我略偏了偏头,远离那愤怒的目光,转而投向窗外,在窗帘的遮挡下阳光碎裂成一束、一瓣、一捧,我忽然就涌生出一股愉悦来,丢下句:“我要上厕所。”后,不顾她把黑板敲的山响,拔腿跑出教室。
外面的世界,要比封闭的方块更令人舒服,但我只是找了一块相对干燥的水泥台坐下,时而拽一片叶下来,放在唇边吹几个小调;时而丢一颗石子在水洼里,看它弹到对岸,激起片片涟漪,过分的自由使我感觉无所适从,最后给了台阶一脚,披了校服回去。幸而这一路未曾遇到熟识的老师,也就不必去劳心费神的解释为何上课时间在外闲逛,而总算是以正常状态下回了教室。
其实离下课只有不到十分钟了,我完全可以在外面再“混”一会儿,但一则班主任很严厉,若是知道我上课私自跑出去,一顿责罚是少不了的,二则我的身体大不如前,已不能在寒风中久站了,于是顶着众目睽睽,又蜷缩到我的那一方角落,继续神游天外了。
属于我的那一份幸福,早在四年前便葬送了,我不恨她带走了我所有的希望,也不再去试图拥有不可得,也许我所能做的便是以一种不合适的姿态出现在这个我本该离开的地方,继续自欺欺人地寻找一个个替身,让自己一次又一次地重温绝望。我该享受它的。那么我的幸福呢?可以在有限的圈子里为所欲为?亦或是仰仗着年少轻狂而戏谑不羁?我其实想要的,不过是能给我带来安全感的权力,再加一个能替代父母疼爱我的人,而今逐渐得到,却又不屑一顾,不值一提了,终于又使我困惑,我到底追求的是何种幸福呢?是一时之欲,还是片刻之欢呢?幸福究竟是刹那,还是永恒?
也许再过一个四年,我会明悟,也许不会。但一定是在另一个伤心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