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出个门都要这么麻烦……”江余走在东都宽阔的马路上,这几天有些压抑的心情也舒展了许多,“不过接下来该去哪里呢?”
江余思考了半响,灵光一闪,便有了决定。
鸣涧府门前依旧冷清,一个老仆正拿着扫帚,默默地扫着门前的落叶。
“老大爷早啊。”江余笑着打了声招呼,便跑进了鸣涧府中。那老仆都没看清是和他打了招呼的人是谁,只是觉得声音有些耳熟。
江余此行,是来找师父的老友,齐仲齐先生的。
鸣涧府的正厅,只有一个青年文士安静地坐在那里看书。
“尹兄,好久不见啊。”江余笑着对那青年文士说道。
青年文士尹溪看到江余,愣了一愣,旋即展颜道:“原来是江兄,确实好久不见。江余怎么又来东都了,这次又为何事?”
“说来话长,长话短说。”江余道,“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我这不是找齐先生来求助了么。”
尹溪微微颔首,正准备帮江余通报一声,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哈哈,江小少爷遇到了什么麻烦,要跑到我鸣涧府来求助啊。”随着这声音,齐仲健步走入厅来。
“前辈,您真是说笑了,我哪里是什么少爷。”江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齐仲朗声笑道:“如何不是?虽然信国公没有对外张扬,但这消息都在勋贵圈子里传开了。国公大人找到失散多年的儿子,这可是大喜事啊。”
尹溪也在一旁笑道:“噢?想不到江兄来历不凡,那这次怕是要在东都长住了吧。以后有机会,多来鸣涧府坐坐啊。”尹溪和这个写得一手好字的江小兄弟也十分投缘。
江余苦笑,叹气道:“哪有什么喜事。唉,晚辈这次就是为了这事来找前辈,想要问一些问题。”
齐仲看着江余的表情不似作伪,脸上也严肃下来,说道:“噢?我们到后堂详谈。”
齐仲带着江余来到后堂,两人坐定之后,他便看着江余,等待江余发问。
江余微微吸了一口气,说道:“齐前辈,您是师父最信任的好友,所以晚辈也不瞒你什么了。这几天,晚辈在国公府中的日子,过得相当怪异,让晚辈着实不解……”
江余便将这几日在国公府的感受和所见所闻,全盘告诉了齐仲,最后说道:“晚辈觉得事情实在不算正常,便猜测这是否和晚辈当年被人离奇偷走有关。可惜晚辈当时还在襁褓之中,所以对这些事情所知寥寥,这才想找前辈请教。”
齐仲安静听完江余的陈述,沉吟良久,说道:“十年前的事情,老夫确实记得不是很清楚,更何况当时信国公府将此事严密封锁,所有流传出来的消息也极为有限。其实不光是你当年的失踪,就连你的出生,国公府对此也相当低调。”
江余有些失望,却听齐仲继续说道:“不过,在你出生之前,你爹和你娘的事情,倒是在勋贵圈中广为流传,现在仔细想想,说不定和你现在的遭遇很有些关联。”
“噢?”江余来了兴趣。
齐仲说道:“那是在你出生前两年。那年,信国公随军西征,回来时,身边却多了一个女子。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虽然当年信国公已然成婚,但勋贵人家纳几房小妾实属寻常。然而,有人传言,那女子来自西域冥山……”
“等等,西域冥山是什么鬼地方?”江余插嘴道。
“你师父没和你讲过冥山的事情?”齐仲一愣,旋即了然道,“倒也是。对明曦子那般神仙人物,冥山什么的自然不放在眼里。”
“您就别拍家师的马屁了,晚辈是不会转告的。”江余笑着说道。
“哈哈。我说的可是真心话。”齐仲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继续向江余解释道,“说起西域冥山,恐怕我们还要从这大周朝的往事开始说起。你可知我大周朝四方都有哪些强敌?”
江余想了想,说道:“好像前几年朝廷刚刚把南边的趾国灭掉,现在大概只剩东海诸岛和西域万国邦盟了吧。”
齐仲道:“不错。不过东海诸岛活动范围只在海上,最多骚扰一下我大周国的渔民,算不得大患。只有这西域的万国盟邦,近百年来愈做愈大,已成为我大周的心腹大患。而这个冥山,便是万国盟邦中极有影响力的一支。”
“是冥火教?”江余突然连想起了自己曾在某本书里看到的东西。
齐仲说道:“不错,这冥山的前身,便是冥火教。西域万国崇尚火神,冥火教曾一度成为西域无数国家的国教,不过这百余年来西域诸国文化昌盛,宗教的影响渐渐淡化,原来的冥火教也不复存在,只剩下一座冥山,对西域的影响力却依旧巨大。”
说到这里,江余有些明白了。他不禁对自己从未谋面的母亲感到叹息,感慨道:“一个来自异域的女人,嫁到敌国重臣的府中做妾,想来日子也不好过吧。却不知她是心甘情愿,还有有所苦衷。”
齐仲摇了摇头,说道:“那倒没有。信国公对你母亲,却是疼爱有加。在东都的那段日子里,国公不管出席什么宴会,只要可以,都会带着你母亲。仿佛她不是一房小妾,而是国公府的正房夫人一般。然而好日子没过多久,在生你的时候,你母亲因难产而亡,十分可惜。”
江余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算是有些明白了。一个庶出的孩子,偏偏其母生前还百般受宠,甚至超过正房。这要让我日子好过,那才不正常呢。”
齐仲笑了笑,说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凭借信国公对你母亲的宠爱,定然会对你照顾有佳,这几日怕是他公务缠身,才有些疏忽罢了,想来过几天就会好起来的。”
江余笑着说道:“我自然不担心,大不了拍拍屁股就跑,反正又不是没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