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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 见

第二日清晨,宥亲王府王府的东门出来一队人马,直奔城门而去,随行的还有一辆双轨的马车,四面已经用粉色的垂帘围住,上面绣着初开的荷花,马车内还传出一阵阵的荷花香。赫连弘宥一袭藕白色的绸缎常服,骑在马上,第一个奔出城门,在官道上疾驰。大约晌午,赫连弘宥一行人才在官道上看见一群身着乾武国士兵服的队伍,为首的是乾武国的二皇子慕奕星和武安大将军曲炜。二皇子慕奕星是嬿婉公主慕清霜的嫡亲二哥,常年跟随师公在山上学习八卦五行、排兵布阵,此次下山特为护送嬿婉公主和亲。一来作为乾武国太子的慕奕昇不可出国,作为储君就等于限制了自由,二是由与嬿婉公主和太子一母同胞的嫡亲皇兄也可表示对两国联姻的诚意,三是表示对嬿婉公主的重视。至于武安大将军是乾武国的功勋之将,世代袭爵的大家族,也是乾武国皇后的嫡亲大哥,二皇子慕奕星和嬿婉公主慕清霜的亲舅舅,此次随行主要是不放心外甥和外甥女的安全,特特向乾武皇帝请的旨意。

赫连弘宥远远看见一群人围在马车旁边,心道“果然如此”,上一世就是如此,听说嬿婉公主的马车车辕断裂,因为在官道上并没有租借到马车和修缮马车的工具,最后无奈,嬿婉公主只能带着自己的侍女跟随队伍一起骑马入城,后来才寻到马车。此事当时被诟病许久,许多大家闺秀因此事对嬿婉公主嘲笑、鄙夷,认为嬿婉公主来自蛮夷之地,粗鄙不知礼仪,抛头露面,行为举止不端,欠缺教养。更因是与宥亲王联姻,之前诸位闺秀之榜的兵部侍郎秋劲琮的二女儿秋桑雅在京都早就被视为准宥亲王王妃,现在嬿婉公主就好像插足两人之间的第三者,更是被京都的大家闺秀们不齿,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现在想来,未必没有其他人在其中推波助澜。当时自己也因此为由要求退婚,后来为了两国的利益,各退一步,赫连弘宥以亲王妃之礼迎秋桑雅的牌位进府,嬿婉公主以继王妃之礼入府,在秋桑雅的牌位前须执妾礼,此事才算暂时的平息。可是现在想来,从车辕断裂开始就是一个阴谋,算计到了这其中每个人的反应,这个策划者一定很了解自己和嬿婉公主的性格,揣摩到每一个人的心思,甚至比自己更了解嬿婉公主,早早知道她对自己的情深不悔,就算天大的委屈也愿意咽下去,也一定会同意联姻,所以,自己无形中成为帮助策划者的侩子手,加速了嬿婉公主的悲剧结局。其中对错纠葛、误会谎言、爱恨别离都已经成为这一世自己一个人心里深处的记忆,上一世自己沉重的负担,现在自己却无比感念,这一世自己会保护嬿婉公主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和委屈,这件事也不会轻易的揭过。

“公主,看来这马车暂时修不好了,我们先去附近的客栈休息,让蒋副将去附近或者先进城看看能不能租到马车?”嬿婉公主的侍女诗书小心翼翼的扶着嬿婉公主从马车上下来。

嬿婉公主清冷的双眸闪过一丝厉色,淡淡的扫视一圈随行的侍卫、寺人、丫鬟等人,淡色的双唇微抿,吐出一个字,“查”。侍女诗舞在嬿婉公主身后,微躬身体,应声,“诺”。

“本宫限期三日,不论手段,只要结果,我要知道经谁的手,谁主使,谁的势力,目的是什么,”看见随行的侍卫,寺人等都微垂着头,“记得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将他们的头摘了,挂在指使者的卧房里,看来本宫就是太好性,纵了他们。”嬿婉公主语气常常,音量刚好是在场的人都听到,不少人脸色微变,只有嬿婉公主的侍女习以为常。

“哥哥以为如何?”嬿婉公主看到二皇子慕奕星双眉微皱,似有不赞同之意。

“妹妹此法虽可行,却不应由你提出,而且做法残忍,传出去对你的名声有碍。”慕奕星理解慕清霜的做法,本身他也不是仁善之人,但是更多的是担心对妹妹的名声,乾武国和赫连国的风俗习惯都不同,乾武国对于女子更加苛刻。

“杀一儆百,有何不可?此法甚妙。不过,本王以为却是远远不够,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要知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诛连三族当够震慑力。公主以为如何?”突然的声音,使得周围的人都是一惊。赫连弘宥率领的一队人马等在原地,只有赫连弘宥只身一人靠近。

“赫连王爷不知听了多少,这热闹看够了?”慕清霜挑衅的看着赫连弘宥,其实赫连弘宥一靠近,慕清霜已经感觉到,只是不想遮掩自己的真性情。

“公主果然聪慧,心中自有沟壑,是本王多言了。”避开了慕清霜的讽刺,只是赞美了一句。

“赫连王爷甚为自知。”嬿婉公主有一些恼羞成怒。

“哈哈哈,好好好,”赫连弘宥连赞了几声,“本王果然不虚此行,接下来本王就静观后续了。”赫连弘宥突然伸手将嬿婉公主向怀里一拽,慕清霜猝不及防撞进赫连弘宥的怀里,赫连弘宥低声在慕清霜的耳边说,“女人,本王很喜欢,也很期待我们以后的生活,希望你,始终如此。”说完松开手,痞痞的一笑,双唇故意擦过慕清霜的耳廓,颇有几分调戏的味道。

慕清霜双颊微红,眼睛里也有些湿润,唇瓣紧紧的抿在一起,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有些害羞,灵动的双眸已经不能与上一世那双平淡眼里透出的绝望和悲凉相比,却又奇异的有些重合,赫连弘宥的心仿佛被尖锐的利器密密的碾压着,一重又一重,透不过气。到底是多深的伤,多重的失望,多久的等待,多少的无奈,才能让一个明朗张扬的少女变成沉默的妇人。其中委屈心酸不言而喻。赫连弘宥刚刚真的是冲动了,但是抱进怀里真的不想再推开,可是现在还不行,只能深深地克制着自己,在广袖口里的手,背在身后握紧,那是慕清霜的体温。如此想着便有一些失神,慕奕星揶揄的看着慕清霜,果然下一刻,有些恼怒的慕清霜右手挥出,一排绵细的银针就朝着赫连弘宥的周身大穴而去,“霜儿,不得无礼。”慕奕星看到妹妹如此,马上用扇子将慕清霜挥出的暗器挡掉。反观赫连弘宥就站在那里,不躲不闪,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像确信慕清霜不会真的伤害自己,面带着纵容和宠溺。

“赫连王爷,十分抱歉,皇妹自幼娇惯,难免有些骄纵......”慕奕星向赫连弘宥解释,毕竟这是在赫连国的官道上,众目睽睽之下,要是传出谋害之事,别说联姻之事,怕是两国战争还要再起。慕奕星不舍得责怪自己妹妹,只希望赫连弘宥是个大度的,不予计较。

“二皇子很不必如此,本王相信公主只是开个玩笑。”赫连弘宥打断了慕奕星,就算是来自亲人的回护,赫连弘宥也不希望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说慕清霜不好的话。

“你怎知本宫不会害你?你可知那针上面可是淬了毒的?”嬿婉公主一双明眸犀利的瞪向赫连弘宥。

“本王自是相信公主的。”你不会害我,也舍不得伤我,经历了前世的种种,我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纵使我伤你再深,你仍是舍不得伤我分毫,因为你爱我,你的爱我不怀疑,就算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相信,那一定是你。尽管赫连弘宥没有说完,但是一双眼里透着深刻的感情,一瞬不移的看着嬿婉公主。

“无趣。”好像被看穿心思,慕清霜微红着脸,转过头。

“本王带了马车来,准备迎接公主入城,不想现在正好用上,公主请吧。”赫连弘宥微微侧身,让慕奕星一行人看到后面的马车。

“王爷的扇坠很别致啊。”擦身而过的时候,嬿婉公主出声赞道。

“是本王一位故人相赠,也是本王的心爱之物。”赫连弘宥满是深情的回答,惹来嬿婉公主微微一哼。

慕奕星之前听过秋桑雅和赫连弘宥之间的传闻,显然想到了秋桑雅,脸色一变,十分的不悦,“赫连王爷真是多情啊。”说完一甩衣袖大步离开。

赫连弘宥显然知道慕奕星定是想歪了,也不多解释,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故而一笑,就像没听出慕奕星语气里的不满和嘲讽。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入城,到达驿馆的时候已经是亥时,因为有赫连王爷的随行,尽管没有礼部官员在官道和城门等待,他们也顺利的进城了。在驿馆等待的官员,看见宥亲王如此殷勤的招待,对于乾武国这一行人,尤其是对嬿婉公主就更加上心的伺候。看来如不意外,这位应该就是宥亲王王妃了,不管是因为两国的利益还是其他的因素,看宥亲王主动示好,这就是一种态度。

一路上,慕奕星和赫连弘宥也相谈甚欢,颇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相约几日后一定要手谈几盘,喝几壶,这才作罢。赫连弘宥其实还想在见见慕清霜的,只是时间真的太晚了,一来对她的闺誉不妥,二来还要进宫回禀皇兄,赫连弘宥只有悻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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