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颓沉的深夜唯有霓虹灯和音响还在街道两侧糜醉,她们挤进酒吧,收敛动作穿插在舞池成群燥热的身躯当中,苏南栀、苏北葵几次要被人流冲散,她紧紧扣住妹妹的手腕,绕了好几个弯儿才终于到达307包房。
长廊顶的灯光变幻成细碎的小光点,在暗红色的地毯上游离着,两人对视了一眼,苏北葵轻颔下颚:“看你的了。”
苏南栀先是运了口气,扭转脚踝,手肘抬起的刹那提膝,小腿聚拢绷紧的力量,随着眉梢凝结的果狠,一刹那迸发开来,脚掌落实在门面上,一个侧踹将上了锁的房门弹射开。
苏北葵向前挪步,只见刚才的眼镜男瘫倒在沙发背上,红衣女人弯折曼妙的腰肢坐在他大腿上,蔻指正一颗一颗拉扯他衬衫排扣。
“靠!这是来早了还是来晚了?!”门口二人异口同声,翻了个白眼儿。
女人回过头苍白的脸上显现出无法掩饰的惊诧:“你…你们是谁!”
“马上你就知道了。”两姐妹相视一笑。
苏南栀箭步冲到女人面前,扼住她的手腕,女人挥动手臂向后挣扎却被她将双手缚在胸口。女人毫无血色的脸上渗出些许冷汗,柔软的唇瓣张合,从中钻出声声尖锐的喊声,她的瞳仁有墨绿色森冷的光泽流转过。
苏北葵嘴角的错愕也渐渐褪去,压低眉眼用清冷的视线对上那双眼眸,抬起右手,纤长玉指随意弯折,唯有中指的指骨正对女人的眉心。她的手腕戴着一条极细的白金手链,细看,像是一条环环相扣的精琢锁链,不松不紧,没有解开的勾环儿。手链泛起柔和的白光,扯出寥寥几条花丝一样的,同样泛着光辉的丝线,沿着她指尖的缝隙接在女人的眉心。
“释。”刹那间,苏北葵眉眼间微蹙。耳畔传来女人凄厉的喊叫,她的脑壳与发丝相连的部分剥离出另一个女人。她的白衣染着的血渍已经泛黄,凌乱的发丝像是捣乱的线团,头颅缺失一部分,脑浆半挂在破碎的头骨上,脸上满是泥沙和碎玻璃含在皮肉中,手臂一条也像是被碾烂了似的,眼白多于墨绿色的眼仁,正脸和车祸女子还存有几分相似之处。
苏南栀砸碎桌上的一只酒瓶,拿起碎片割破手掌,鲜红的血液顺着洁白的小臂流下滴在衣衫上宛如一幅妖艳的梅花,她抓住女鬼的衣角,染血的地方居然有火光燃烧,直到女鬼衣袍灼出黑炭颜色的窟窿,便惨叫着飞了出去。
“他们的气息越来越弱了。”苏北葵收起放在男子鼻前的手指。“你去追!我送他们去医院!”
苏南栀快速闪将出去,留下苏北葵扶起二人踉跄出门。
八成是伤了元气,女鬼跑得并不快,终于在远离市中心的一条无人小巷里被苏南栀追的无路可逃。
苏南栀嘴角咧出一声哧,鞋底与陋巷细碎的砂石相互摩擦,跃出一大步,还在滴血的手掌拽住那女鬼白袍衣角,打稳底盘奋力往下一扯,朝着女鬼小腹又是几脚,直到女鬼气力全无,又因为炼狱血和附身伤了本元,终于匍伏在地面,不甘地嘶吼着。
“你不该伤人。”苏南栀表情平淡的吓人。
“不该?那我就该死吗!该死的明明是那两个奸夫****!”鲜红的血泪像散落的赤色珍珠簌簌落下。
另一边苏北葵招呼了酒吧男服务生,说是两个朋友喝的烂醉,她自己又扛不动两个人,于是服务生帮她在门口叫了出租车,她就带着两个人奔了最近的医院。
与中心街不同的是,医院附近的路线很是静谧,道路两旁的路灯也是忽明忽暗,啪啪的灭了几个,生出些许怖意。司机开到门口就不愿再将她们送进去了,含蓄的推辞了一下,风也似的踩着油门消失在苏北葵的视线中。她只好一手架着一个人,还好他们都不算太重,一步一步挪到前台。大厅只有两只陈旧的灯管发着暗淡的光线,窗口是封着的。听见脚步声,值班室的门松动了一下,拖拽着吱嘎的长音,走出来一个长相还算朴实的青年护士,正揉着发灰的眼圈。
一边死寂的骇人,一边聊得火热。
“奸夫?****?”
“呵,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我做错了什么!我那么爱他!他却和那个女人…那个贱女人…”
“冤冤相报何时了。”苏南栀难得的语重心长。
“你懂什么!你知道被最爱的男人欺骗的感受吗?你知道亲眼听到他前一秒还在叫你亲爱的后一秒就叫别的女人宝贝的感受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女鬼墨绿色的瞳孔变的幽暗悲伤。
苏南栀下蹲抓起女鬼杂乱的头发向上提,在她喉部的郁结处又是一掌,女鬼呜咽着,眼角又流下斑斑血泪。
一个晃神间,苏南栀修长手指挑起环绕脖颈的红色细绳,上面挂着一晶莹剔透的水滴状玉石,她食指并中指蘸血在空中划了几道儿,女鬼的灵体仿佛被什么搅乱了一般,化作一道红烟被吸进了玉石里,玉石里面也好似一滴鲜血氤氲开来,变作玛瑙一样的浅红色。
“放我出去!为什么!为什么!”玉石微微震动传出女人凄厉的声音。
“对不起,我同情你,但不能可怜你。”苏南栀将目光放长模糊了视线。
“护士,我朋友病了。”苏北葵暂时顾不得周围诡异的气氛,身边这两人再不救,就真的来不及了。
“哦,进…进去吧。不用挂号。”诡异的氛围,诡异的护士。
“不用挂号?”苏北葵脸上写满了疑惑,医院竟然不用挂号。
“您也看到了,这医院几乎没病人,真没想到还能有人来。”
“你们要倒闭了呀?”难得的苏北葵一脸天真。
“您,您快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