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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二、七竅玲瓏

“我要他親口說。”喬玲瓏並不相信十七說的話。

但是林洗風攔住了她。

只是因為一次交手,就讓他相信了白曾青。說不出任何原因。

他負傷下場,卻又跳出一個人。“我二人天生喜歡和人動手,聽說盟主武功天下第一,所以特來領教盟主高招。”白曾青已不是盟主,也從來不敢稱天下第一,這人這麼說不過是有意刁難嘲諷。

明明只有一個聲音,一個身影,卻說是二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眾人尚不明瞭,卻聽得白曾青道,“原來是陰陽雙煞,失敬失敬。”

大家這才猛然想起,武林中那令人聞風散膽的一對怪客。而尤其在意的,是安其生。

因為陰陽雙煞,同樣也是嶗山派的弟子,棄徒。

他二人正是暮鼓、晨鐘。

陰陽雙煞暮鼓晨鐘。他們的師傅是據稱武功通徹神明、並且天生具有陰陽眼的嶗山派絕頂高手識明子。無法丈量他的功力因為他武學大成之後是在性情大變之後,而那之後他已經不再和江湖扯上關係了。不過縱然是熊抱實還活著,能否勝得了識明子,也還是未知之數。名師出高徒,這兩位出沒江湖,行事做法,全憑個人喜怒,全無正邪是非之念。可是縱橫江湖數十年,無人奈何。可見他們的本領之高。

他們為何又來湊這熱鬧?

但似乎只有他們倆個才是最單純的,就如他們自己所言,單純只為了挑戰。

白曾青知道,一定有人在他們背後。

“休要放肆。”林洗風一刀劈過去,可是這一個身影轉化出兩個身體,若非眼銳一般人都看不出,但是白曾青卻可以看得清楚。其中一個較矮較胖,目光慵懶,眉宇無神,鬍鬚花白,五十不到,但中氣十足,難掩英氣;另一人則身直體寬,眉目清秀,銳氣逼人。目光尖銳猶如獵食之猛獸,臉頰白淨年紀三十四五的樣子。年紀較輕的是晨鐘。晨鐘精於拳法、暮鼓擅長掌法,兩人一同拜師,一同授業,一同歇息,如影隨形,聯手對敵,無往不勝。只見晨鐘一拳襲去,林洗風抽刀格擋,刀身被拳風一震,竟然被暮鼓從旁給奪了過去。這是林洗風使刀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情。只一個照面,就被得手。

一則林洗風方才一戰,損害過巨,一則對方出其不意,還有就是雙方的差距,亦著實不小。

就在一瞬間,嗖嗖聲響,七顆璀璨石子朝暮鼓手腕激射過去,這才是七星連珠之法。出招的人不用說是喬玲瓏了。

暮鼓以琅琊刀阻隔,那是一把能夠用來將洗風刀法施展到第九招的寶刀,卻未料得石子可以在飛射之後變速變軌。第一顆石子被第二顆石子給撞到,朝他右臂內側天泉穴襲去,第二顆石子則打偏飛出,緊接著第三顆石子直擊他的右胸,暮鼓恰抬右臂,正中手腕,琅琊刀脫落,卻不知是算准了第三顆石子的力道能夠讓他手臂彎曲還是僅僅碰巧,但是穴道被點令他無法抵擋這一石子的力道,第四顆石子砸中了琅琊刀,琅琊刀脫手掉出,暮鼓伸左手去取,第五顆石子朝他左胸激射而去,他只得回防一把將那石子給握在手裡,但是他立刻發覺中計,琅琊刀已經被奪了回去。

一丈之內隔空取物。當然不是真的隔空取物。

第六顆石子卻從他右肩上面飛過,他並沒有任何躲閃,這個石子似乎偏離得莫名其妙,但是暮鼓清楚,不能夠讓它偏離,只是右手已經被點中穴道,一時麻木而且也無法在這個角度做出反應,於是只能伸出左手,可是第二顆石子終於發揮了作用,將他左手給牽制住了。原來這七顆石子並非單獨,而是由看不清的雪域冰蠶蠶絲所纏繞,冰蠶蠶絲無色無味,但是韌性十足,略略三兩根,就可以勒割切斷牛的脖子,雖然暮鼓並不清楚這一點,但是握住第五顆石子時,他就察覺到了韌性十足的絲線,當他企圖抬起左臂的時候感覺到勒入血肉的絲線時,竟然能夠立刻停止,他知道那顆失落的石子在他的左臂上纏繞了絲線,只要自己抬手就會自斷手臂。一般人只需要一個條件性的反射動作,後果就不堪設想。但暮鼓並沒有上當。但只是稍稍一慢,一張網已經張開。

於是讓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事情發生了。兩丈之內,喬玲瓏竟然兩彈落空,更奇的是,明明打落了,可是由於暮鼓的躲避,竟然將兩個失了準頭的石子也打在了身上。他朝右一躍,那顆明明失落的石子打在了他的胸口,然後另外一顆石子竟然彈了起來,擊中了他的手臂。最後一顆石子,卻是朝著他的眉心而去。

躲不過便是死,躲過了便成了網中魚鳥。顔面掃地更是比死還讓人痛苦。可是還有一個晨鐘,他之前不出手是因為他沒有看清楚弄明白,可是在暮鼓弄明白的那一刻,他也弄明白了,他知道暮鼓沒有辦法接下這一顆玲瓏石,所以只能自己出手幫忙。

七顆石子,沒有一顆掉落,全部被抓在手裡,但是兩人的手掌也滲出了一些鮮血,因為這實在是一件比之琅琊刀要寶貝得多的寶器。晨鐘握住一枚石子,一提,另外六顆石子也已經束手就擒。否則只要有一顆石頭繞到暮鼓背後,那麼想要收住這張網就難逾百倍了。

但是他的這一招行雲流水,仿佛是看穿了七星連珠的把戲,將七星陣網從同伴身上取下來一樣自然。至少不會讓他們在眾人面前感到丟臉。

畢竟攻擊暮鼓的,只有六顆石子,喬玲瓏只是爲了替林洗風奪回寶刀,若然第四顆石子從他腳下掠過,那麼形勢就會徹底改觀。只有親身觸及雪域冰蠶蠶絲的人,才可以大略體會其中的驚懼之處。

就在這時,七枚石子再次朝他們激射而來。他們是真的感到無力回天了。

可是這樣的寶貝,喬玲瓏也只有一件,要知道這玲瓏七星的做法非常複雜,需要在繅絲之時,準備好七顆寶石,冰蠶蠶絲在製成之前粘性極大,爲了利用蠶絲的鋒利和韌性,就必須防止它將使用者弄傷,或者將寶石給勒斷。所以一道道蠶絲黏在一起,或三五根,或十餘根,或上百根,各處的蠶絲根數不同,才可以充分利用它的韌性,鋒利。

而這七顆石子卻只是她的名貴暗器,七顆夜明珍珠,七星夜明。七星同現,暗夜如晝。

他們只能出手將所有的珍珠都接在手裡,因為他們不敢躲避,他們不知道這七顆珍珠之後並沒有纏繞冰蠶蠶絲,無法揣測七顆明珠到底會構成怎樣一張網。但是當他們接住發覺珍珠之上並沒有纏繞絲線時,表情卻更加嚴峻。因為那七顆夜明珍珠奇寒無比,他們一握就感覺寒氣直透入體內。但在明白之前卻不能不握住。

他的刀奪了回來,可是她的七星陣網卻被對方奪走了。要知道這兩個人毫無是非、道德觀念,絕不會有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以逸戦疲的羞恥之心。而且讓他們得到了七星陣網和夜明七珠,他們也絕對不會歸還的。

雖然七星陣網比之於琅琊刀要貴重得多,而且琅琊刀也是喬玲瓏協助林洗風從喬家取得的,可是現在,喬玲瓏顧及的是林洗風的面子,而非自己的寶物。

之前身上懸掛著七顆寶物的漁網,漁網還在,但是寶物卻都不見了。在那兩人手裡。她盯著這兩人,洗風體力透支,而且方才被奪刀後只怕喪失鬥志,只要他們再有動作,她就只能祭出絕招了。他二人也懊惱何以一個這樣厲害的人同行自己竟然無法察覺到。

就在這時,這兩人突然欺身而上,這一次他們棄林洗風而直逼喬玲瓏。喬玲瓏雖然家學淵博,可是實戰卻較少,而且最得心應手的武器已經離身,何況兩人速度奇快,眼見就已經靠近了,只有在她身邊的林洗風才能出手阻止。可是他失神了。

她不怕死,但是這一刻,她心如死灰。

一道紫光閃爍,其霜奇寒,比之七星夜明,少了一份寒冷,卻多了一份淩厲。兩人不禁打了個寒顫,伸出的手也慢了一下,但是出於本能,身體迅速後退,就在一瞬間,七星陣網已經被喬玲瓏收了回去。原來她手裡還有一道絲線,只需要一牽便可以取回。當然,喬玲瓏手握之處的蠶絲乃是由數百根合在一起的,否則任誰也沒有能力扯回七星網的。

而那道紫氣,當然就是旭照劍所發出的。這一招,分明就是以氣禦劍的手法。

“這些東西我們怎會稀罕?等我處理完就找你過招。”他倆合而為一,一分為二,先將手裡七顆深海奇寒的夜明珠朝喬玲瓏擲去。

這一擲的力道極大,可是身披七星陣網的喬玲瓏將漁網一張,七顆深海珍珠都老老實實的附在了上面。他們這才知道對手內功頗深,手法極巧,絕非只是暗器功夫了得。本想讓她出醜卻也未能夠。

喬玲瓏朝白曾青點了一頭,感激他的相助。

暮鼓晨鐘飞身朝白曾青扑来,雙方交手數招,誰也看不出輸贏。

他們的武功當真了得。怪不得洗風刀都不是對手。大家暗地嘀咕。林洗風默不作聲,只是重拾了那把由喬玲瓏耗費心力不惜暴露絕招奪回來的琅琊刀。他感到的,是屈辱。他不知道是誰讓他飽嘗屈辱之感,是白曾青,是陰陽雙煞,或者喬玲瓏。

“多謝借刀之恩。”林洗風將這把取自喬家的琅琊刀交還喬玲瓏,頹然退場。

只有喬玲瓏知道他這句話的含義,這把刀是喬玲瓏不惜違逆家人幫助他從劍室取來的。她正要追出去,白曾青出言道,“喬小姐,請留步。在下尚有一個問題要向你請教。”

可是喬玲瓏可不管曾青的請求,哪怕他自稱“在下”,哪怕他跪下來求自己。

林洗風到哪裡,她便要到哪裡。一步也不離開。

“也許下次,你就見不到我或者這兩個人了。”白曾青是在和林洗風說。林洗風繼續走著,但是他內心希望還有一次機會,去打敗眼前的三個人。

終於,他停住了。所以喬玲瓏也停住了。否則,林洗風一味躲避,任喬玲瓏輕功再高,也不可能跟上他的。所以她感激曾青。比奪回那七星網衣更加感激。而且她,也著實不願錯過這場比試。

其實林洗風何嘗願意錯過這場比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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