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三月里难得的好天气，正午的阳光让人昏昏欲睡。从律师事务所下来，杜天明刹时之间不知要去哪儿，曾经熟悉的街道变得如此陌生，他莫名地有种过客的感觉，敞大的城市，他好像找不到一个可以容纳自己的地方。
离开几个月，三田注塑销售部几乎全是陌生的面孔。那些新人还以为杜天明是过来推销产品的业务员，如果不是旧同事的热情拥抱，说不定早已将他打发到采购部那里去了。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阿荣照已经对销售部的架构动了刀子。他原来的办公台完全换了模样，台上的粉色瓷杯告诉他，办公台现在的主人是一位女孩子。透过百叶窗帘，看见陈荣照正在房间里面。
“天明，你来了！”陈荣照一动不动，甚至连手指都没动过一下。几个月没有见面，他的眼神比以前多了几分自信，勉强向他堆起一丝笑容，“事情都解决了吧！”
“解决了。对不起，给你和公司带来麻烦了。”
“没什么，谁愿意发生这种事情呢。”
“感谢你的理解，这让我感到安心很多。”
“你出事后确实给我们带来不少冲击，我不得不派人跟进你平时负责的客户。还好，客户没怎么流失。”
“真是太好了！”
“天明，我非常欢迎你回来。”陈荣照拨动夹在右手指缝的铅笔，敲击着台面发出嗒嗒的声响，稍为停顿一下，他接着说，“不过你回来后，需要重新开发客户，当然了，你不用再走试用期那套流程，这点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感谢陈经理的包容，今天我正为此事而来，我要向你辞职。”
“决定了吗？”陈荣照好像早已猜到他的决定，不做任何挽留，直接想要得到确认。
“决定好了。”
“既然你主意已决，我就不多说了，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
“我想拿回留在公司的私人物品。”
“我带你去拿吧。”
两人走出办公室，粉色瓷杯的主人已经回来，看模样像是刚出校园的小女生。她从会议室里捧出一只满布灰尘的纸箱交给杜天明，红着脸歉疚地说，“前辈，你的东西都在里面。非常抱歉，安排这个办公台给我时，抽屉上了锁，陈经理让我找人打开了。”
杜天明瞄了一眼神情有些不大自然的陈荣照，然后轻描淡写的说，“没什么，也没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放在台面上的照片还在吧？”
“在纸箱里面。”小女生连忙回答。
纸箱不是很大，但格外沉重，正如他此刻的心情。杜天明离开三田注塑后，刹时之间想不到要到哪里去，还有捧着这么一个纸箱，在外边游荡显然极不现实。他只得回家，躲在书房整理带回来的物品，书籍和杂志一本本的放到书架上。照片被书籍、行业杂志压在箱底，相框和支架已经身首异处。照片上的若琳面若桃花，顾盼颦笑，如小鸟般依偎在他的身旁，她怀里抱着那时还不满三岁的君诺，背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天空湛蓝，水天一色。
那是他们第一次全家到海边度假，若琳和君诺都玩得非常开心。杜天明依然记得君诺在沙滩玩耍的情景，他喜欢把沙子从一只手倒入另一只手中，一次次地让沙子从小小的指缝间流过，筛来筛去，只剩下最细的沙子，然后一扬手，让它们如水流般流回沙滩。杜天明在箱底找到掉落的支架，小心地将它重新接回相框的背后，然后将照片放在书台上边。
下午五点，这个时候若琳应该下课。杜天明向若云要了她的新号码，考虑了许久，鼓起勇气拨通她的电话。
“.......。”
“.......。”
“我想见君诺！”杜天明首先打破沉默。
“我现在还在学校。”
“今晚八点，我在东湖广场等你们。”
“改天吧，晚上我没有时间。”
“如果在东湖广场见不到你们，我会到你家。”
“为什么非要今晚？”若琳有些生气，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你应该知道我想念儿子，而且明天我要回清连。”
“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