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玲不动声响的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信步朝着客厅走去。杜天明方才回过神来，跟随她的脚步走进屋内。客厅不算宽敞，只有一个木质沙发和一张茶几，另有三张矮矮的木凳子随意围在茶几旁边。四面墙壁挂满或大或小的油画，基本没有外框，但是画面色彩细腻，调子柔和。光与影的处理颇有几分莫奈的风格。阳光透过窗口投射进来，在画板上划出一条斜线。通向二楼的梯道旁边，一位年轻男子完全暴露在阳光中，淡黄的阳光勾画出他的侧面轮廓，眉清目秀，眼神专注如同凝望远方的大卫。虽然很多年没有见面，但是杜天明一眼便认出他，他是林辉。全神贯注的林辉浑然不觉有人闯了进来，手上的蘸满油彩的画笔，时而停留半空，时而在画布上疾驰。听到杜天明的叫喊，林辉茫然地转过头来，焦点完全不在他们身上。片刻之后，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继续他的创作。
“阿辉，谁来了？”客厅左侧的房间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阔别近有三年，以为再也不会见面的林荷赫然站在房间门口。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林荷惊愕地望着他们。
“我们在一张照片里发现你。”马玲笑说。
“林荷。。。。。。。”杜天明失声叫了一句，然后喉咙莫名地哽住了。
两人默默凝望，好像有太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此刻，马玲觉得自己在这里出现，显得有些多余，她甚至考虑是否应该悄悄离开，想到回程路途遥远，现在回去不是明智的决定，马玲忍不住打破他们的沉默，“我们可以坐下来再说吗？”
大梦方醒的林荷有点不好意思，“快请坐吧，我去泡茶。”
杜天明和马玲在沙发落座，木质沙发有些年头，身体稍作挪动，可以感到明显的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茶几上几本色彩艳丽的画册随意而放。林辉一动不动背对他们，面向画板凝神沉思。画面的色块看起来好像秋收的田野，各种黄色揉合一起，肌理丰富，色调明快。一会儿，他蓦然站起来，默不做声从他们跟前经过，朝着梯道那边走去。望着他的背影，马玲想起在看守所时，杜天明曾跟她说过林荷有一个自闭症的弟弟。林荷捧着茶盘从厨房出来，换了短发的她看起来更加清瘦干练，白晢的肤色变成阳光健康的麦色，眸子依然深邃清澈，娴静中带着几分恬淡。马玲收起怜惜的目光，连忙整理茶几上的书籍，腾出位置让林荷摆放茶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