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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借力

“仗着蕃国庇护,真以为没人敢动他了吗?”烈少鹰联想到了朱雀大街上的税收苛政,多半与礼部脱不了关系,心下十分愤然,“依你的官位确实拿不下宇文新,但如果把他交到中央督查院,那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反抗朝廷。”

“三王子说的轻松,御史府受审的都是些罪行涉及到国家国家的罪臣,现在为了一个平民之子闹到御史府,实在是有点小题大做了,而且大王若是知晓了这件事会怎么想?连鸡毛蒜皮的家常事都闹进了中央,这不是在置御史府的威严与无物啊!”

烈少鹰轻轻一笑:“既然是要闹到御史府,恐怕就不只是这一个罪名了。我平素虽不关心这些政事,但一些风头总还是知道的,本来我也不想去揭穿他,可时至今日要想给那位女子讨回公道也只能这样了。大人放心,我有办法拿下他,只是现在我还缺少一些证据,还需要回宫一趟,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您也不必再费心了。”

徐大人久久地望着眼前这个刚直的年轻人,心下一阵钦佩。世人皆说三王子玩性甚重,不羁无束,对国政之事毫不上心,没有一点未来国主的风范,今日看来并非如此。他只是太善良,不愿伤害任何人,哪怕是那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恶行,他也不会去轻易言破。但是他又太正直,不愿任何人受到伤害,哪怕只是为了一个平民百姓的公道,他都愿意将一切无需得罪的人统统得罪一遍。徐大人这才明白,三王子完全有争的能力,他只是不想争,或者说缺少一个让他争的理由。

烈少鹰说罢起身告辞:“不叨扰徐大人了,对了,千万别对别人说我来过这儿。”

“自然自然。”徐大人也明白这三王子不喜约束,想必这次又是偷偷出来玩的。

烈少鹰快马回到宫中,沿着石头小路悄悄走去大哥的政轩殿,不想转过拐角,看到烈王从远处迎面走来,左右两边分别是大哥和南阳候。烈王抬眼看到了烈少鹰,眉头一皱。

躲已经来不及了,烈少鹰只得往前走去,懦懦的道:“父……父王。”

“鹰儿,你太任性了。就算是留在南阳候府也要征得父王的同意,身为王子,怎能这么不懂规矩?”

坏了!烈少鹰心想,凌月儿撒谎告诉父王自己在南阳候府玩几日,可自己压根儿就没呆在南阳候府,这下子可撞在枪口上了,人家南阳候就在旁边,他要是否认的话免不了又要被父王一顿臭骂。烈少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南阳候和父王。

“这也不能怪三王子。”凌延霜开口说道,“三王子与在下交谈十分尽兴,又与月儿颇合得来,在下便邀他在府中留宿几日,因事务繁忙,未来得及向大王禀告,在下失职。”

烈政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烈少鹰心下甚是惊奇,明明自己冒曾因青簪之事冒犯了南阳候,他居然还愿意帮自己圆这个谎。

“也倒是,难怪鹰儿不愿回宫,是与月儿在一起呢!”烈王哈哈大笑着离开,南阳候随后跟上去。

“谢谢。”擦肩之际烈少鹰小声对凌延霜说道。

凌延霜脚步略一顿,什么话也没说,而后阔步跟回烈王身边。

烈政也正要跟上去,被烈少鹰拉住了衣袖:“等等大哥,我找你有……”‘事’字还没说完,便被烈政打断。

“我还要陪父王和南阳候赏春花,不便和你闲谈了。”烈政大声说道,似乎是想让远处那二人听到,转身之余丢下一句极小声的话,“你今晚来政轩殿。”说罢快步追了过去。

是夜,烈少鹰如约来到政轩殿,一进门便往气呼呼地椅子上一坐,酸溜溜地对烈政说道:“连赏春花都比和我这个弟弟说话重要!”

烈政哭笑不得道:“三弟,不是我不理你,当时真的不适合与你私下谈话。你想想,我若是丢下他们跟你说话,他们一定会误以为我们兄弟二人在密谋些什么呢。你要是生气,那哥哥跟你道歉。”

“不用不用。”烈少鹰连连摆手,“大哥你也太小心了吧,哪有那么夸张啊!”

“父王十分容易多心,尤其还是在南阳候面前,还是注意一些好。”

提起南阳候,烈少鹰不由问道:“对了,大哥你是跟南阳候串通好了帮我圆这个谎吗?”

烈政摇摇头:“我只是跟凌郡主说青簪之事让她劝南阳候不要给你告状,可你留宿南阳候府只是我只在父王面前撒了谎,并没有跟南阳候提起,更别说串通了。”

“那南阳候他为什么帮我啊?”烈少鹰奇道。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凌月儿喜欢你吧……不过也不排除他为了讨父王欢心。他这么做也是一箭双雕,既向父王展示了你和他关系要好,又让你欠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

“他为了什么我懒得管,总之他确实帮到我了!”

烈政笑道:“你呀,大概是这世上最容易感动的王子了。”

“对了大哥,那位秋楚姑娘怎么样了?”

“所有的秀女在父王那都是有专门名册记录的,我没办法帮她逃走,不过我借口她缺乏管教暂且将她贬为宫女,让她先学会礼仪,看情况再服侍父王,这样虽是缓兵之计,但至少她不必一入宫就被封为妾妃,或许父王时间长了就把她忘了,往后的事我们再慢慢想办法吧。”

“那她现在在哪里啊?”

“在浣衣院做一些杂事。”

“那里的差事很累的,大哥你没事可要帮衬着点啊。”

“自然。”烈政一笑,“对了三弟,你去泉溪镇救出那位筱筱姑娘了吗?”

提起这件事,烈少鹰便有些黯然:“我在泉溪镇找到了她,不过救她的人不是我,是……”说着,烈少鹰猛地抓住烈政的衣袖,“是二哥,我在泉溪镇碰到了二哥!”

“你是说,烈翊?他在泉溪镇?”

“对,他化名为江九爷,是他救了筱筱。”

烈政皱眉道:“那他对你的态度如何?”

“我们并没有过多的相处,后来,筱筱就被她的哥哥带走了,为此我们还打了一架。不知为什么,她的哥哥好像很反对我们和她在一起。”

烈政思量片刻,说道:“三弟,以后不要再去泉溪镇了,烈翊非思虑单纯之人。至于筱筱姑娘,既然人家不愿与你深交,那就算了吧,况且你身为王子,和一平民女子在一起本就不合适。”

“哥,在朱雀大街那会儿你不是挺支持我的吗?”

“以前总觉得三弟有自己的想法自然是最好,虽然身份之事有些麻烦,但若是三弟坚持,父王说不定也就同意了。可如今是人家的哥哥希望她远离你们,其中必定有他的原因,大哥怕你再坚持会惹上什么麻烦。”

烈少鹰沉默一会,摇摇头说道:“不提这些了。我这次找你,是有正经事的。”

“三弟的正经事?说罢,是让我陪你捉蚂蚱,还是陪你网蜻蜓,或者是抓萤火虫?”烈政调笑道。

“我哪有你想的那么贪玩!”烈少鹰笑骂道。

“那是什么事?”

“大哥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想借你手下的御史府一用。”

“三弟快别闹了,御史府可不是那么好玩的。”烈政只当烈少鹰在开玩笑,便没有在意。

烈少鹰急道:“我没闹,我说真的!”

烈政仔细看了看烈少鹰,看他一脸认真还真不太像是在闹,便道:“当然没问题,但你得先跟我说什么事要用到御史府,毕竟是中央机构,容不得半点玩笑。”

烈少鹰便把今日弃宅悬尸案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听得烈政大为震惊。

“大哥,那宇文新实在是可恶,可知县迫于官位又无法将他捉拿审讯,所以我想借助御史府的力量。大哥你放心,我知道御史府的案子都不是儿戏,因此我打算揭出他借职务之便贪污税收的罪行。”

烈政长眉一挑,叹口气道:“你想的太简单了。蕃国宇文新入赘做了父王养女菀宸公主的驸马,蕃国为使他在朝中不因异国身份而受排挤,请求父王将闲置的户部侍郎一职安排给他,父王碍于两国关系不好拒绝,这样他的地位才渐渐高了起来。近些年来各地的税收还算正常,唯独他管理的地区赋税少之又少,这些钱财到了什么地方是个人都心知肚明。但因缺乏证据,又摸不准父王的心思,再加上如若惩办宇文新,只怕会影响两国和平外交,引起战争和冲突,甚至得罪了蕃国,所以至今也没有人敢站出来指正宇文新。三弟,你可想好了,你非要去做这个蕃国甚至是烈国的罪人吗?”

烈政的意思很明显是在劝烈少鹰不要去管这桩子事,可烈少鹰摇了摇头:“既然这件事被我撞见了,那我就不能不管。我平生最看不惯那些仗势欺人的人了,我是一定要给心莲姑娘讨个说法的。再说,蕃国不是还有一个质子高钰在我们这儿吗?虽然这个世子精神有些不正常,但那也是蕃国王的骨血,他不会轻易置自己的亲儿子于险境的。就算真的打起来了,不是还有我嘛!”

“三弟真的你决定了?一切顺带可能出现的结果你都想清楚了?”烈政问道。

“嗯。我都想清楚了。”

“三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烈政欣慰地笑笑,“好吧,那我就陪你胡闹一次。说罢,需要我做什么?”

“等我拿到了宇文新贪税的证据,大哥掌管下的御史府立即凭证拿人。”

“没问题。”烈政顿了顿,“可是三弟你打算怎样拿到证据?”

烈少鹰笑道:“这个就不用大哥操心了,你只管吩咐御史府等着拿人吧。”说罢蹦下坐椅一溜烟便跑了出去。

一直站在一旁的太监终于忍不住了说道:“大王子,这宇文新可不好得罪啊,三王子性子急,您怎么也随着他胡闹呢?”

“如果事情超出了我能保护他的范围,自然是不能任由着他,但此事我有把握,出了什么事我能替他担得住,也倒不至于太严重,就让他玩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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