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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百米层以下

银白色的电梯用缓慢的速度稳定地下降着,那个莹蓝色的数字不停地变化着,减小着,并且开始逐渐泛黄。

耳旁的哀嚎逐渐清晰了起来,模糊不清中有着肉块被撕碎的恶心声音,有着不知什么东西发出的悲鸣。

血腥味攀了上来,在银白色的电梯里肆意冲撞着,如同一条条已经腐烂的蛇,在众人的身上缠绕,游走,然后流窜进鼻腔,流窜进肺腑,带着恶心,带着这“百米层”以下的杀戮。

最后,电梯停了下来。

最后,数字定格在了29。

数字变成赤红,如同这电梯里血腥味一般的赤红。

电梯门在一声声机械装置转动声中,缓慢打开着,一小队人马的身影在雪白色的灯光中,在这逐渐变大的缝隙中,清晰起来。

领头的是一个俄罗斯壮汉,接近二米三的个子,金黄色头发,浓眉,蔚蓝色眼瞳,高鼻梁,一身健硕的肌肉由黑色紧身衣的拉扯出了膨胀的线条。

他看了看眼前的景象,浓眉皱了皱:“头儿,这儿可真TM让人受不了。”

闻话,一个比这个家伙矮了接近半米的俄罗斯人走了出来,这人有着一头很有光泽的金黄色头发,一张很有棱角的俄罗斯脸庞,一双黑色的眼睛异常深邃,体型不如这家伙那么夸张,但是有点东方人的味道。

“嘿!拉斯,你果然有一颗少女的情怀啊!”银白色电梯里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随后是“踏踏”的脚步声,接着是“踏踏踏”脚步声,然后是“稀里哗啦”的呕吐声。

“维特,别吐在电梯里,”拉斯的语气中没有任何嘲讽,他知道的,新人看到这样的景象仅仅是呕吐的话,那还是轻松的,“你这样会让回去的时间变得更加有味的。”

他也不想去多说什么,因为,如果这都克服不了,他也就没有成为军人的必要了。

维特撑在墙壁上,胃里一阵翻腾,他的脑海里还是刚才入目处的如地狱般的场景——肉乎乎的人型腐烂丧尸,他们身上的肉全是血红色的,几乎没有完整的皮肤,裸露的血肉,掉着的黄色的腐肉组织在移动中摇摇晃晃……他们拥挤在一起,鲜血淋漓,如同一大团剁碎了的饺子肉馅,可那是如人一样的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被一寸寸地剁成肉馅,被圈进了那一大团的肉沫当中。

倒霉的家伙在自动机枪下的轰炸下,爆开整个肉体,鲜血四溅,内脏横飞,然后碎成一块块血淋淋的肉,又迅速地被周遭的同伴吃得一干二净。

(天啊,那都是什么啊!全部是肉!全部是蠕动的肉啊!)

维特的胃翻滚着,他将嘴里的一大口又咽了回去。

站直身后,他又转身走出了电梯。

“踏踏踏”

“稀里哗啦”

“好了,”被唤作头儿的男人说话了,“维特,第一次都是这样的。”他说着,朝着那副维特无法接受的景象走了去,“拉斯,准备吧,我看见他们的头儿了。”

“米,保护我,它也看见我了。”

“好勒,头儿!”队伍最后的一位高挑金发美女说着,她随后坐在了地上,手上伸展出了一块金属板,她的眼睛变成了蔚蓝色,接着,就见头儿的身上弹出了一圈电子保护盾,蓝色的电光流转,一块块六边形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拉斯的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大口径狙击枪,他蔚蓝色的眼瞳上开始漂浮出了一个红色的准星,随着头儿的奔跑,红色的准星不停地移动着,大口径枪口也是不停地动着,一声声沉闷的枪声在这里响起。

“砰!”

“砰!”

每一次的“砰”都将那些个蠕动的东西直接轰成了一滩滩血水,飞溅的血水落在蓝色的光盾上,被“滋滋”地蒸发。

“人……类……”

头儿黑色的眼瞳猛地收缩了一下,奔跑的速度更是快了几分。凡是接近他的丧尸要么被手里的蓝色激光剑削成了七八块,要么就是被蓝色光盾电了个渣渣不剩。

敏捷的身影在丧尸潮跳跃,对面的头儿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它满身是没有皮肤的肌肉,血红色的眼睛里有着黑豆大小的眼瞳。

“吼!”

它尖啸了一声,踩着一堆堆丧尸就如同一头坦克一样撞向了头儿,疾驰的头儿从腰间又抽出了一把激光剑,是红色的。

蓝红交织之间,丧尸头儿的血肉纷飞了起来。

米控制着蓝色的电光盾,一次次抵挡住了它猛烈的拍击。

它的每一次拍击都将自己的手掌拍得稀烂,但在抬手拍手之间,就已经又长了出来。而它身旁的丧尸如同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引力一般,身上的皮肉被巨大丧尸拉扯到了一块,在筋肉分明的组织中,这些可怜的丧尸就化作了它再生长的养料。

维特在电梯里听着外面一声声如同地狱传来的沉闷声响,他的心恐惧到了极点,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渗了出来。

他的的确确也看过许多“百米层以下——人类禁地”这一类记录片,可是,可是,这种如同先前看别人被丢进油锅,然后自己被直接丢进油锅里的感受,难受极了。

丧尸头儿的血肉被削掉后,又极速地生长了起来,但可以看见的是,它三米高的巨大身形在不断地变小着。周遭的丧尸并没有继续朝他靠拢,而是很自觉地让开了一个圆形。

看起来如同是单方面的虐杀,而事实上这就如同一个成年大人与小孩的战斗。

双方都是头儿,一个是人类训练有素的军人精英,而一个却是烂大街的丧尸混混的头儿。

战斗在几分钟后结束。

头儿的身上还是黑色的紧身衣,没有沾上一点血迹。

拉斯一边为这里的自动大口径机枪补充着弹药,一边说:“头儿,维特这小子……”

他话没有说完,维特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战斗后的场面——一大滩肉沫堆积在银白色的木石上,碎掉的人类尸体,一块一块的血肉组织,断臂残肢。一只只丧尸的眼里是贪婪的光,却本能地没有上前。

这家伙又是一阵恶呕。

但他真的是吐得什么也不剩了。

他脸色苍白且阴沉。

“放心吧,我可以的。”

维特说着,硬是瞪着眼睛看了腐烂的血肉,蠕动的肉块,接近一分钟。

(我的选择果然没有错啊!拼命努力地训练,想要加入这个特殊的组织,想去接近更加真实的世界……尽管这真实的世界让我恶心得想吐,但是啊!我必须承受!我不能让他们也看到这真实的如同地狱般的世界啊!)

这样的想法给了维特站在这里的勇气,也给了他今后拼命战斗的理由。

许多事情,无论你先前做了多少准备,面对时,也是不知所措,也有许多事情,不知不觉间,你就明白了,你就学会了如何面对。

“踏踏踏”

“稀里哗啦”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吐死了。

(不过,心里好多了。)

头儿笑了笑,“这小子能行的。”

一切都补给完毕之后,这三个人又走回了电梯。

丧尸们立马扑向了大堆的血肉,不一会儿,所有的血肉以及血水,都被吃得干干净净。

“头儿,”米说着,看着手里的蓝色框架,一连串的数据在其中滚动着,“这些丧尸貌似又变了不少。”

“是啊,已经会说话了。”

头儿的耳旁似乎又响起了模糊不清如同呢喃的话语:

“人……类……”

他的背脊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那么轻微,但他还是感到可笑。

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

赤红的数字变大着,颜色逐渐变为蔚蓝色。银白色的电梯飞升着,里面是沉默。幸好米的蓝色能量盾可以隔绝气味,才没有让满地的污秽气味充斥电梯。

“头儿,为什么你可以和它们战斗?”瘫坐在一旁的维特突然说话了,蓝色的光芒映衬着他一脸的憔悴,但眼神里是有着光芒的。

“因为,他是头儿,他是壁。”

(对啊,因为我是壁……这残忍世界里的一块坚盾啊!)

壁没有说话,他只觉得自己的背脊应该挺得更直些。

拉斯吞吐了一口香烟后,尊敬地说道。

百米层以下,如你所想,是人类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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