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向上。
凯瑟琳此时脑袋里只有这两个字，填满整个大脑的所有空白，不断不断重复着。
她眨眼之间已经到达了一个惊人的高度，从天边所在的地方向下看凯瑟琳的倩影，庄严同时动人。她已经可以看到穹顶中渺小的星光了。
“可以爆炸了。”
凯瑟琳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接下来注定会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很大可能会死亡。也说不定会活着。”
“凯瑟琳。”
她听见威尔在叫自己的名字，于是短暂地从压抑里面把自己的抽离出来，“我在。”
“我们找到你的位置了。”
“嗯。”凯瑟琳冲刺的速度慢慢地缓冲下来。
“马上就要爆炸了。”凯瑟琳的声音里逐渐有了些许的情绪。
“我知道。”威尔第一次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
凯瑟琳感受到了穹顶折返下来的气息，“你猜我现在感觉如何？”
“不知道。”
“我觉得现在的自己比你要厉害。”凯瑟琳在这种情况下莫名地流露出笑意。
“嗯。”威尔答应着。
凯瑟琳停顿了一秒。
“你应该是我从活这么久以来认识的最接近这个世界真相的人，我无数次地接近你，不只是因为爱意，也是想看一看人类从零到有如此这般漫长但似乎必要的进程最终完结的后果。”
她的声音开始不断扩散，蔓延到威尔的耳朵里。
“我想看一看宇宙的边缘之外是什么。”
“我想看一看一切一切的终极是什么。”
“我知道只有这个世界最被认可的人才能成为优胜者存活到最后。而我可能活不到这个绚烂故事的结尾了。”
“现在这一刻，我觉得我比你强，这让我感觉能接近到世界的究极。”
凯瑟琳和这个连接吵闹世间与逍遥云层穹顶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可以数的过来的身影了。
“不过同时啊。”凯瑟琳视线与穹顶的中心对接，她右臂依然能迸发出力量，要踏上最后的征途了。
“我现在很害怕。”
凯瑟琳情绪仍在克制着，这个所有战役都用无畏情绪去杀戮敌人的女武神，荒谬地在意志最该爆发的时候选择了克制。情理之中。
“我这一辈子，杀了很多的人，也战胜了很多很多死亡的瞬间。但是这一次，可能我逃不过了。”
凯瑟琳在这一瞬间停下脚步。
“阿曼达告诉过我，你对格斗场里的士兵说过，有一位九色雪的成员会在这场战役中死去。我也问过阿杨是不是我，他一直没给我答复。”
威尔看了一眼身边的阿曼达，没有吭声。
然后凯瑟琳伸手想触碰触手可及的穹顶，可腿部肌肉已经无法支撑她更进一步了。她高举仅剩一只的手臂，长长的指向天空尽头。
就要坠落了。
“谢谢你威尔。”凯瑟琳说道。
坠落了。
她向更高的地方扔出炸弹，接着无声按下开启的按钮。
时间，真切地在这一时刻陡然迟缓，像是所有为人诞生的年华都被固定在此，有不朽的胶片断绝声音所带来的浮躁与干扰，还仍就努力地把所有值得铭记也终将铭记的瞬间都完整无缺地定格下来。让不在路上的人也终能找到归宿。
炸弹开始闪烁出光芒，宛若能冲破亿万光年的屏障向周围散射开来，化作承诺中永恒的烟火，在宇宙边缘的千万星辰中，找到归宿。
于是凯瑟琳的身影化作黑暗逐渐融入到光里。
而光，穿破重重黑暗君临天下降生于世，像是它本就属于这个世界一般，就那么自然地，也安详地普照大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