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着面前越发得意的信丰,高纲确实越来越愤懑难平,虽然在古河姊小路那里并无多少非议,但在飞驒大部分武家看来,姊小路信丰不过狗苟蝇营之辈,背主忘义之徒。而高纲一直以飞驒武家典范自居,对这种人很是看不起。
但如今的情势,又怎么可能容许高纲随着自己的性子来呢?
“哈哈哈,大人所说极是,今后恐怕还要多仰仗信丰大人啊。”高纲硬是挤出了一些笑容,勉强说道。
于是两人的话题很快又转到了寒暄之上。
当日夜里,诹访家的使者来到了小鹰利城的消息便传遍了城里,纵然姊小路信丰一行人颇为迟钝,也在第二天早上得知了这个消息。
而一大早,怒气冲冲的信丰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就跑到了高纲的房门外叫嚷起来。
“高纲!快给我说清楚,为何贵城还接纳了诹访家的人?是要背叛良纲主公吗?”
吵吵嚷嚷的声音让人心烦,刚起身的高纲眉头紧皱,心情非常不好,一边穿衣服,一边对下人吩咐道:“去准备几份饭食,我要和信丰一起进早饭。”
“是。”几名下人便退下去准备饭食去了。
听着外面的叫嚷声,高纲心想:“他是怎么知道的?”
衣服穿妥,高纲即刻走向门口,准备亲自打开门,却又在门口楞了一下,扒拉乱自己的衣服,这才打开了门。
“哎呀呀,信丰大人,昨日才喝了酒,今天起得有点晚了,大人务必要见谅啊。”高纲一边说着,一边作势穿整衣服走出门口。
“不需多说,你只需要告诉我,为何贵城竟然偷偷容留诹访家的人。”信丰见高纲出来,气势减了三分,仍旧用责备的语气说道。
“哎呀,大人误会了,这样,我让下人准备早饭,我们边吃,我一边向大人解释其中缘由。”
高纲并不准备隐瞒,假若信丰此等鼠辈已经得知,那么消息必然是全城皆知了。
不大一会儿,下人们恭恭敬敬的端上了两个小桌,桌面上摆着颇为丰盛的饭食。
“请。”高纲指着靠外的一个小桌说道。
“嗯。”信丰没好气的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看着跟随信丰前来的两人站在门口,高纲对下人们训斥道:“为何没给这两位大人准备饭食?不要怠慢,马上去准备两份端上来!”
下人们听高纲训斥,诺诺的下去了。
信丰独自端起大酱汤,咂了一口,放在桌上。
“好吧,请大人解释,为何容留诹访家的人在城里。”
高纲听信丰说了,故作疑惑状,说道:“大人从何处听说这事情的,说起来,诹访家派人来访,我也不过是将其置于仆人房间而已,甚至命令家臣不得与其见面!啊,如此大人都知道了,大人果然厉害啊。”说着,向信丰赞赏的点了点头。
“那是那是,我等何许人也,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良纲大人也不会派我等前来了。不过大人说未曾接见他们,可是真的?”信丰皱着一边眉头,将信将疑的问道。
“自然是真的,如今他们还在我城中仆人的房间里住着呢。”
“若是如此,可大人又为何接他们进城啊?”
“哎,大人是知道的,诹访家也是数百年的名门,其祖父父亲也是勇武之将,我正是看在诹访家也是武家名门的脸面上,不得不接他们进来啊,若是良纲大人不高兴,我等立马将他们赶出去吧。”
“不不不,诹访家也是武家名门,赶出去实在不好。”
听到信丰说不赶出去,高纲倒是松了一口气,若是真要赶出去,今后恐怕真的只能听凭三木姊小路摆布了。
“不如。”信丰突然脸上露出坏笑,“我与大人一同见一见这些武家名门的小子如何?”
“哦!”高纲一脸兴奋的说道:“大人出马的话,怕是那群信浓小子,会尿裤子吧。啊哈哈哈哈哈!”
虽然这样说着,可高纲心里却在打鼓,见了面,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呢。
不过既然说了,便也只能通知下人去准备了。
而政康一行很快就接到了通知,一行人显得很错愕,只有政康一脸平静的整理衣着。众人看着政康,也随即整理起来。
“高纲大人怎么会同信丰那家伙一起接待我等呢?难道……”武士们猜测着。
“不要胡说!”政康一脸严肃的呵斥道“快些准备好,去御殿了!”
“是。”
“别忘了带上武刀。”
“是。什么?”这句话吓到了下级武士们,使者上御殿,哪里有带刀的?
“让你们带上武刀!没听到吗?”政康依然是一脸严肃,这一路来,政康从未如此严肃过。
“是!”武士们只得应承着,纷纷带上佩刀随政康出发了。
到了御殿上,政康一行人径直走进了殿里,门口的武士都没来得及接过几个人的佩刀,几人便已经走到了大殿中间。
御殿上,正中间对门坐着的当然是高纲,而信丰和几个侍从则是坐在高纲的斜侧。见状,政康一行人中几个人想要径直坐到高纲另一边的斜侧。政康一把拦住了几个人,示意大家坐在高纲对面靠门口的位置上。
一行人坐在地上,恭敬的伏在地上。
“谨代家主诹访景政大人,向高纲大人问安。”政康语气谦卑礼貌,令小鹰姊小路的家臣们颇有好感。
“哦,你就是景政那小子的使者吗?哈哈,不过是一个毛还没长齐的野孩子罢了。”信丰语气间满是倨傲,说罢甚至斜着嘴角笑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我向高纲大人问安,你为何搭话?莫非你是高纲大人不成?”政康随即一句话顶了回去。
“你!我乃姊小路良纲大人的使者,姊小路信丰是也!”说着,信丰站了起来。
“哦,大人就是古河姊小路家老信丰大人啊。”
“哈,正是在下!”信丰听着,颇有些骄傲。
“哦,阁下主公姊小路义隆大人近来可好?”
“混蛋!我家主公是现今的姊小路良纲大人!义隆大人早已归天而去!”
“怎么?阁下现在已经不是古河姊小路的家老,而成为了三木良赖大人的家老了吗?”政康一脸严肃的说道。
这句话,正是讽刺信丰背叛主君古河姊小路,将古河姊小路卖给了三木家的不忠之举,听到这句话,在座的小鹰姊小路家臣们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混蛋!我等乃是为了古河姊小路家不至绝嗣才将主家,将主家……”气急之下,信丰竟然一时语塞。
“才将主家卖给三木家吗?”政康神情严肃,皱着眉头说道。
“对,卖给…”信丰还没说完,发现话语不对,赶紧停住了。
这下,高纲的家臣们忍不住了,纷纷大笑起来,就连高纲本人,也有些忍不住了。
但毕竟良纲如今在飞驒势大,太过得罪信丰终归不好,于是高纲忍下了笑,对众家臣呵斥起来。
“好了!有什么可笑的!大人,实在抱歉。”说罢,又看向政康一行,“你们此行是有什么话说吗?”
“大人”政康先是恭敬的拜伏一下,接着说道:“我家景政大人让我代他向大人问安,同时商议结盟一事的具体事宜。”
这句话一出来,家臣们纷纷议论了起来。
“原来大人已经准备与诹访家结盟了吗?”
“看来主公大人也深知三木家不可信啊。”
反应最强烈的,还是要数信丰了,此刻他近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高纲。
高纲随即说道:“大人不必慌乱,这不过是这小子胡言乱语罢了。”
转身又看向政康:“你这家伙!不必胡言乱语,我等与良纲大人的盟誓已成定局,就算你在此胡言乱语,也不可能改变什么!如果诹访景政想要结盟?我看各位还是尽早回去吧,免得浪费我小鹰姊小路氏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