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的角度,只看到方才林若渝打开的房门里,歪歪扭扭的钻出一跳黑蛇一样的东西,顺着三人的脚步游来。
一条蛇会将林若渝吓成这个样子?
事实很快回答了她的疑问,随之而来的是她颈后瞬间乍起的汗毛!
这哪里是蛇!分明是一串乌黑的甲虫!铺天盖地的甲虫从那间民舍里游出来,如潮水一般乌泱泱的向三人涌来!
甲虫的行动速度极快,但好在严慨武功不低,背着灵榭头也不回的一路狂奔,可林若渝就糟了,他研习的本就是剑术,跟着凤至所学不过是些穴道功夫,眼看就要被身后的虫海覆盖!
灵榭情急之下对严慨喊道:“我会凌波微步,不用管我!你放我下来去背林若渝!他快被追上了!”
谁知严慨却不答应,咬牙吼道:“雪地难行,凌波微步不易施展,小姐不要感情用事!”
灵榭的脑子翁的一声,难道就眼看着林若渝去死?
不!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林若渝,只见他踩在雪上的脚步已经有些勉强,黑色甲虫海几乎要咬着他的脚后跟了!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匆匆打亮,猛地扔向身后!
她的准头一向不高,这次差点扔到林若渝脸上,一歪头恰好落在甲虫海里,甲虫怕火,仿佛被烫着似的倏地散开,可甲虫太多了,后面的甲虫前赴后继的往前面的同伴身上踩过去,绕着那火折子继续朝他们追来。
灵榭趁着甲虫停顿的一瞬间,猛地一推严慨,身姿灵巧的从背上跃下,不顾严慨的惊叫声,回身朝着林若渝奔去!
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林若渝抬眼便看见了她,身上穿的白狐皮几乎与雪地融为一色,包包头上红色的布穗子使劲往后飘着,大大的杏核眼里明明透着惊恐,可更多的却是坚定,像一把利剑!
他似乎想也不想的吼道:“傻瓜别回来!走啊!走!”
声嘶力竭没有将她吓回去,小脸上满是不容置疑的刚毅,脚下生风似的,像被风吹起的一片鹅毛落在他身身边,小手拽着他往前跑!
边跑边大叫,“不想死在这里,就给我撒开脚丫子跑!别忘了你的血海深仇还没报呢!”
寒风夹杂着她稚嫩的声音灌进她的耳朵里,可她却不知,眼下她的安危超越了一切仇恨……
这时严慨也赶了回来,冷着一张脸一手一个拽着往前跑!
灵榭脚下不停,眼睛四处搜寻着能救命的东西,可除了几棵光秃秃的树干便是被白雪覆盖的大山,再跑下去就算严慨也吃不消!
就在这时,她看见不远处的雪地上竟然站着人,那人披着一身黑袍,面上蒙黑巾,目光不明的看着迎面而来的三人。
她看见那人从袖子里摸出了闪着寒光的银针……
***
“人可醒了?”
“回门主,中了毒的人至少沉睡三日才会醒来。”
“哦?让本门主平白等待三日,你可知罪?”
“属、属下该死。”
“知道自己该死就好,自己领罚去吧,别脏了本门主的手。”
“门主恕罪,实在是这三人都不好对付……”
“再不滚杀了你!”
声音戛然而止,灵榭迷迷糊糊的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却实在抵抗不住药物侵蚀,又先去一片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是被一阵说话声吵醒的。
上次她五感不明,这次却清楚的听到说话之人是两名女子。
只听一人抱怨道:“绝尘姐,我们好歹是庄主的贴身侍女,为何要伺候这来历不明的臭丫头?”
另一人声音十分好听,却冷得出奇,“门主的决定,也是你能问的?”
“这不是没旁人在吗?咱姐俩说说贴心话。”说着声音低了些,显得格外神秘,“你说,这丫头还这么小,还没张开呢,门主怎么下得了口?”
声音中淡淡骚味,比她的白狐皮有过之而无不及。
另一名女子确实平淡的警告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话若被门主听到,怕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死。”
“哎哎哎,我说什么了?就知道拿庄主来压我!我昨夜伺候门主累了,剩下的事就由绝尘姐您来干吧。”
那人离开后,剩下的那名女子淡淡的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看你能狂多久。”
说完用温热的面巾将灵榭的手和脸轻柔的擦拭一遍,也离开了。
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她才敢缓缓的睁开眼睛,四处打量。
她到底在哪儿?
这间屋子处处雕梁画栋,无比精致,从用鲛珠纱的床帏到圆桌上摆着的水晶茶杯,无一不是当世精品,屋内没有焚香,却散发着淡淡沁人心脾的香味,仔细看变会发现,这屋子里的凡是用木头做的,皆是用的沉香木!
那两名女子所说的门主到底是何许人?竟然有这番豪奢之极的大手笔?
但眼下不是感叹的时候,她要弄清楚此地到底是哪里,还有严慨也林若渝被关在何处。
她掀开被子下床,发现白狐皮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轻薄绸缎的雪白中衣,赤着脚下地,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赫然发现眼前自己所在的是一座楼中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