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灵榭便真的不用再练功习武,谷宁送的那把红宝石小剑被她挂在了墙上,映蓝觉得好玩,便打了个剑穗挂在剑柄上,大红色的剑穗,大红色宝石,煞是好看。
至于昏迷中梦见的女孩,待她醒来后便明白那是这幅身子真正的主人,她移魂而来已多日,自凌伯死后便在没有感觉到凌傲霜的存在,可在梦中面无表情的凌傲霜那般真实,她,可是在怪她终日享乐,无暇顾及她的血海深仇?
凌母以性命相博,换取凌伯带她出逃的画面历历在目,即便凌家一百多口人与她这个来自异界的人无干,可是至今日,凌家的血仇她怎会坐视不管,只是,她现在还太小,她唯一的依靠谷玄宸还有些稚嫩,没有足够的力量,她死都不会冒这个险!
凌家的仇固然重要,可谷玄宸和归元山庄的安危更重要,因为他是她在异世唯一的亲人!
灵榭要保护谷玄宸的心十分坚定,后来采桑便回来了,她要打起精神应付眼前的困局,便在没有梦见过凌傲霜。
采桑这种趋炎附势,背主不忠的人在灵榭眼中,简直比茅厕里的臭虫更让人厌恶,可她到底是秦恪派来的人,她骤然发作了采桑必然会引起秦恪的忌惮怀疑,还不如就将这臭虫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倒要看看秦恪还有何手段来跟她这个三岁孩子过不去!
过了几日闻鸡起武的日子,突然闲下来实在无趣的很,灵榭满心都是自己灭绝人寰的帅爹爹,便跑去书房“滋扰”。
自从谷玄宸得知她进书房曾被侍卫拦过,便下了一道命令,再不许任何人阻止大小姐,她堂而皇之出现在书房门外,便看见万年青衫布衣的白锐之正站在门口,一向谦和的眉头微皱着,不知在思考什么烦心事。
她见秦恪也在书房里,便识趣的不进去打扰,笑眯眯的缠着白锐之,“白哥哥,你有何烦心事,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白锐之是老庄主在外捡回来的,名义上是徒弟,实则是为谷玄宸培养的帮手,此人不过十三岁,但处事老辣,异常聪明,平素里总是一张无害笑脸示人,面具下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样,灵榭好奇的很。
白锐之蹲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我与庄主是同辈,你该称呼我为叔叔,或者直呼其名也可,但哥哥却万万叫不得。”
他很少有这么较真的时候,灵榭猜想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也懒得跟他兜圈子,贼兮兮的看了眼书房里面,凑到白锐之耳旁轻声问:“白哥哥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便改口。”
白锐之眼中迅速的闪过一丝狭促,面对如此精灵古怪的小孩,他真想狠狠地捉弄她一顿,好让她长长记性,可他知道这孩子对庄主的重要,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惹火烧身,便只好作罢。
站起身来无奈的叹了一声,“大小姐说一不二,白某也无法,小姐随意吧。”
灵榭佯装泄气的说:“不说就罢了,那我便只有将你的秘密说出去喽。”
“秘密?”白锐之的眼神有一瞬间变得危险,但极快的掩饰过去,笑呵呵的说:“白某不记得自己有何不可见人的。”
见他嘴硬,灵榭淡淡的提醒道:“三日前,山庄紫竹林外。”
三日前她突然想吃竹筒粽子,采蓉便去竹林砍竹筒,谁知碰巧看见白锐之和一个脸生的老头拉拉扯扯,言语之间那老者似乎是当初抛弃他的父亲,而这父亲此番偷偷摸摸进山庄并不只为了认儿子,还想来挖墙脚到他求生的门派,白锐之自然严词拒绝,可此事传出去必然会被有心人抓住生事,她不信白锐之会容许她说出去。
白锐之听了一愣忽又笑了,果然妥协,“好吧,尽管小姐知道了也无法改变什么,可既然小姐问了,锐之告诉你也无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擎天门掌门冯志虚一家近百人,一夜之间被人屠戮殆尽,血流成河,今早武林同道前来求助此事,庄主正在与秦总管商议。”
灵榭直皱眉头:“发生命案不去报官,来找爹爹就能查出凶手吗?”
“小姐你年纪小不懂,归元山庄在江湖上德高望重,地位崇高,以往江湖上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便会上归元山庄求个公道,比朝堂上那些只知刮取民脂民膏的昏官简直要有用的多。”白锐之眼中满满的崇敬自豪之情,想必老庄主是位极受人尊重的人吧。
她令采蓉将带来的糕点递给白锐之,“山庄之事千头万绪,爹爹总有顾不到的地方,还需要白叔叔您随时提点着,你的事我不会说出去,这盒糕点就当灵榭的一点小小心意,还往笑纳。”
方才还满肚子坏水儿的丫头脸变得如此之快,饶是白锐之也有些看不透了,“小姐说的哪里话,为山庄出生入死是白某的本份,不过盛情难却,糕点我便留下,谢过小姐。”
“嗯,还得劳烦白叔叔与爹爹转达,我在筠蕙堂准备了午膳,请他务必过去一趟。”
午膳时分,谷玄宸果然准时来了,灵榭像个小媳妇似的递上筷子,奶声奶气的说:“爹爹请用膳。”
谷玄宸眉梢微挑,带着几分宠溺的将她抱在腿上,一只手扶着她的背,嘴角噙着一丝笑容:“说吧,有何事要与爹爹说?”
灵榭嘻嘻一笑,扬起娇俏的小脸问他:“爹爹近日可是要出远门?”
他听了,嘴角的笑容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属于男人的刚毅,“对,有些事我不做便无人能做。”
灵榭的心湖微微一动,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本想阻止的话堵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低声道:“那你要平平安安的回来,霜儿不能再失去爹爹。”
小人儿的话像一根利剑,直直的戳进他的心里,抱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温声安抚道:“放心,爹爹不会再丢下霜儿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