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乌云密布的夜晚,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芒,抬头只能见到满眼的浓墨。
车景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着对面的人,一言不发。
微风吹起他的衣角,又在他脚尖打了个旋儿,去追寻下一个路人。
两人不知对视了许久,车景终于缓缓开口:“如果你非要逼我筹谋,有很多方式,为什么一定要把她推进来?”
“因为你现在最在乎的,就是她。这样你就能使出全力了。”
“无论怎样,都无法阻止你吗?”
相里誉笑了笑:“阿景,我劝你最好别杀我,否则会后悔的。”
此时除了低着头沉默,似乎没有更好的回答。车景很清楚,只要相里誉想要做的事,任何人都无力阻止。
片刻后,相里誉突然说:“阿景,你要一直活在回忆中吗?”
车景蓦地抬起头:“什么?”
“你念念不忘的,到底是高月蓝,还是小霜?”
车景眸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他默了许久才说:“相里,我以为你是懂我的。”
相里誉重重阖上了眼。
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懂……
“她不是小霜。”车景兀自摇头,“她们之间,完全不一样。”
“你彼时也不过黄口小儿,懂什么男女之情?要说念念不忘,也不过一些愧疚罢了。”
相里誉说完,又苦笑着摇摇头,“五年前,执空大师圆寂,却也留下了一个个谜团——她,就是谜团之一,是吗?”
车景闻言,竟是浑身轻轻一颤。
此事亦已困惑他五年之久,却从未告诉任何一人。相里誉竟是如此心思透剔,猜得分毫不差。
“阿景,以你的考量,必定不愿让高月蓝见我。可她央求于你,许是只撒了个娇,你便不忍拒绝了。你终究……是变了。”
相里誉叹息着,越走越远。
车景怔在原地,变了……
近来,似乎不止一人说过,他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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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似乎特别短暂,车景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在路上晃多久,天就亮了。
当高月蓝蹦蹦跳跳来叫车景去见青溟的时候,车景几乎想带着她立即离开。
“非要去吗?”
听车景这样问,高月蓝顿时无语:“昨天不是说好的吗?我没有乱跑啊,我发誓。”
抓着高月蓝发誓的小拳头,车景幽幽地问:“你喜欢青溟?”
高月蓝翻了个白眼:“不说喜不喜欢,他救我两次,于情于理我都该去谢谢他。”
“我救你可不止两次了吧。”
眼见着车景的语气越发酸溜溜,高月蓝顿时翻了个白眼,刚要说话,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阿景。”
车景的脸色立即变了一变,想将高月蓝护在身后,又怕她看出端倪,不过一息之间,心中做了无数思量,最终还是站在原地没动,笑道:“你来了。”
来人穿着青色衣袍,一张俊脸如古雕刻画,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是的,我来了。”来人先冲车景笑了笑,又看向高月蓝道,“想必这位就是神捕司的高捕头了。”
高月蓝心道不好,刚刚车景脸色可是变了,这人是敌是友?她淡淡一笑:“公子认错人了。”
来人却哈哈一笑:“我是阿景的朋友,你不必紧张。”
她仍旧有些怀疑,看向车景,只见他点点头:“从小认识的朋友,相里誉,不必拘谨。”
高月蓝心里一动,相里誉,是车景少得可怜的朋友之一,论起关系,应该比叶心还铁。她笑嘻嘻问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太子傅,像鲤鱼?”
相里誉风度翩翩地点点头。
“嘿嘿,幸会幸会,我叫像金鱼。”
相里誉愣了愣:“姑娘很风趣。”
高月蓝笑道:说:“鲤鱼,你和狐大仙是至交吧?不是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怎么你跟他差那么多。”
相里誉眼里闪过一丝好奇,饶有兴趣地问:“那你说说,我们差在哪儿了?”
高月蓝道:“虽然我们才刚刚认识,不过我看得出来,你肯定是个好脾气,性子温顺,对人友善。见你第一面,被我取了个‘鲤鱼’的外号,也不生气,足见你气度非凡,雅人深致。”
“你说的都是赞扬,不过,我听得很受用。”相里誉笑着,又指了指车景,“那阿景呢?”
翻了翻白眼,高月蓝没好气道:“他啊——小气,霸道,凶残,阴险,狡诈。”
相里誉瞟了一眼车景,只见他脸已经有些阴了,笑道:“阿景饶是如此不堪,你怎么还喜欢他,不喜欢我呢?”
高月蓝啐了一口:“谁说我喜欢他了?鲤鱼,要是你没成亲,我肯定会喜欢你的。”
“你这女人!”车景终于是听不下去了,恶狠狠地说道:“知不知羞?当着我的面也敢放肆!”
相里誉愈发高兴地说道:“阿景很少这样发脾气的,从前他眼中尽是冷漠。高姑娘,你真的很厉害,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彻底改变了阿景,我可是尝试了二十几年,都没能做到。”
高月蓝正想着要怎么接话,却见相里誉眯着眼睛,手腕动了动,她浑身一凛——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