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蓝呆呆地望着天空,说不出难过还是什么,就是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叶心不是说今冬第一场雪快要来了么?怎么到现在还不下呢?
“小妮子,又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惆怅啊?”
抬头,叶心提着一坛雪关酒。
她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感动。叶心,其实对她挺好的,至少比车景他……算了,不想了。
“谢谢你。”
“哎?我是不是听错了?”
看叶心一脸夸张的表情,高月蓝忍不住翻白眼:“跟你真的不适合煽情。”
叶心并不在意,只问道:“小妮子,昨日燕清跟着回来以后,你就闷闷的,连话都没说几句,是不是吃醋了?”
“我也不是吃醋,只是好像被轻视了,难免会有些伤感嘛。你知道吗?就像你有一个朋友,突然有一天,另一个人跳出来说,我跟他认识已经七年了,你跟他认识才几个月,所以,我比你重要。然后,我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说的不伦不类。你只当他是朋友?”
“好吧,老实说,”高月蓝耸肩,“连朋友都不是。”
“小妮子,你是动过心的吧。”
叶心的语气是不经意的,听到高月蓝耳中却有了波澜。
“你看车景的眼神,和看我的眼神不一样,我是局外人,看得比你们更清楚。我来牵线,你们还百般不配合。”
“师父,以后你别乱撮合了。他亲口说的,他的事与我无关。我也觉得,他的事与我无关。”
“当真?昨天燕清可是在车景卧房里睡的。”
高月蓝低下了头。
她无法否认,刚刚心还是紧了一下。
“小妮子嘴硬,心里还是记挂着的。”叶心笑嘻嘻地看着高月蓝的反应。
“来吧,干杯!”高月蓝高举着酒杯,反正醉过一回了,再醉一回又如何?
她笑意吟吟:“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叶心一脸惊讶:“小妮子,还真看不出来,你总能不经意说出些千古绝唱来。”
高月蓝笑而不语,这就是架空的好处嘛。
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她忽然看到,空中有一点点的白色,纷纷扬扬落下来。
今冬的第一场雪,终于是下了。
======
本来高月蓝和纺竹都想早些动身前往帝京,可叶心一搭车景的脉,非要让车景再休息几天,否则可能伤到根基。
高月蓝和纺竹都是一脸“你是不是夸大了事实”的表情,只有燕清激动地要车景再养几天伤。
这几天车景和燕清出双入对,纺竹生怕高月蓝难过,只要有两人出现,立马拉着高月蓝跑路。
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就是有那么倒霉的事。
路过车景的房门口,高月蓝突然心里一阵慌乱,想加快脚步,然后……就可耻地左脚绊右脚……
摔倒了。
然后就可耻地听见了……车景屋里突然传来了动静。
高月蓝默默泪目,不会听到什么羞羞的声音吧……
心里越急,手脚就越不听使唤。就在高月蓝着急忙慌想要逃离之时,她眼前就出现白花花的一片,周围景物快速移动,耳边风声呼呼作响。
回过神来,人已经在了屋内。
车景的屋内。
“不是想偷听么?让你进屋来听。”
这声音好听极了,但这声音的主人,却是一脸嘲讽,一脸戏谑,一脸居高临下。
高月蓝想转头就走,却发现自己根本站不起来,手指都不能动一下,只能跌坐在地上。
“你点我穴道?”
“你不是想知道——这几天我都在房里做什么?”
高月蓝吼道:“我不想!”
车景却再也不理人,径直走向了燕清。
“殿下,不要嘛……”
车景没有说话,直接撕开了燕清身上的衣服,裂帛声像针尖一样,一声,一声,一声,声声入耳。
高月蓝闭上了眼。
耳边传来欲迎还拒的言语声,传来女人的娇喘声,传来男人的低吼声,传来肌肤摩挲的声音,传来床铺摇摇欲坠的吱嘎声。
即使闭着眼,依然能清楚地感觉到,空气里满是***的味道。
蓦然间,悲凉包裹了她全身。
真是,真是……
什么仇什么怨,他要做到这么绝?
玄衫女子全身都在颤抖,灵动的双眸死死阖着,紧咬的嘴唇渗出了丝丝鲜血,却浑然不知。
当泪滴啪嗒啪嗒打到地上时,睁开湿漉漉的睫毛,才惊觉竟已哭了这一地。
这算是……羞辱?
是他自己说的,他的事与她无关。她也依言,再不过问。
如今这样,为什么?
为什么!
或是说,玩弄人很有意思?
叶心曾念叨着他的心意,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竟是这样啊!
可笑她还不争气地哭了。
眼泪无用!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十二岁那年她便明白,眼泪无用!
此刻,心如刀割!
她脑中闪过一些片段,白衣飘飘的男子,一脸温润的笑,伸出手说“蓝蓝”……
嗬!
高月蓝深吸一口气,这个男子,这个男子……
绝对,绝对不是眼前的人!
这一番看似疯狂的颠鸾倒凤,车景的心思却丝毫不在这儿。
不远处,高月蓝紧紧闭着眼睛,努力克制浑身的颤抖,她的嘴角透着殷红,两行清泪生生刺眼。
一身玄色的劲装在白墙的映衬下,占满了他的眼。
那张如此清丽的脸,那双如此灵动的眸,对着他,为何只有无尽的失望和冷漠!
这蠢女人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像平时一样泼妇骂街?一个字也不肯说吗?
她的脸上……是绝望吗?
在看到她突然凄绝地一笑时,车景的心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
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本是想要她生气,现在却弄得自己这样生气!
他本是想要她难过,现在却让她满脸的绝望!
他本是……本是想要过去,拭去她的泪,可他却抖了抖衣袍,走到她面前说:“现在满意了么?”
她慢慢张开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笑着回答:“满意。”
他突然怒不可遏地将她丢出了屋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还顺手解了她的穴道。
她没有挣扎,没有喊叫,没有任何反应。
重重的落地声传来,片刻之后,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连呼吸声都那样平静。
他却忽然,有些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