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地看着台下的男人已经被勾走了魂不能自拔,那老鸨又高声说道:“今日谁若是能逗得燕清姑娘笑,便能得了这雪关酒,而且,再出一百两银子,还可以上燕清小姐的闺房,与之对饮。”
“真的假的?”
“燕清小姐的闺房哎!”
“还能对饮!”
“嘿嘿嘿,喝完酒就好办事了……”
……
台下顿时又炸开了锅,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高月蓝冷眼看着这群饥渴的男人,嗬,一百两,寻常百姓一辈子都攒不了这么多钱吧。
如今,不过和个女人喝杯酒而已,真是人傻钱多。
很快,第一个人上台了。这是一个糙汉子,他哈哈一笑,对着燕清满脸色眯眯地说:“小娘子,看洒家给你来打套拳。”
然后打了一套连章法都看不出来的杂家拳。
燕清坐在台上,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那糙汉子脸色铁青地就下去了。
立马上来第二个人,是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只见他风度翩翩地来回踱着步,折扇轻晃,开口吟了一首诗:“今日见姑娘,惊为天上人。再看台下人,歪瓜和裂枣。书生来献丑,博美人一笑。若合心中意,愿饮琼浆液。”
长得人模狗样的,但是这诗太也烂了吧,高月蓝心想。没读过《声律启蒙》,也该知道基本的对仗和韵脚吧,这种水准能博得美人一笑才怪。
果然,燕清眼皮都没抬,顾自喝了一口茶。
那书生叹了口气,也摇摇头下去了。
前两位的挫败完全没有影响后来人的积极性,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走上台就跌了一跤,摔得四仰八叉,哀声连连,老鸨都忍不住笑了,可燕清还是冷冷地转过了头。
再后来,有人学鸡叫学狗叫学猪叫,有人唱了一首不着调的歌,有人做鬼脸……
燕清却视若无物,顾自饮着茶,表情一点都没变。
果真是冰山美人。高月蓝捅了捅叶心:“你不去?成功了可就有雪关酒了。”
叶心一皱眉道:“我有纺竹了,我才看不上那什么燕清。”
高月蓝白了叶心一眼:“切,人家还看不上你呢。”
叶心眼轱辘一转,怂恿起了车景:“你不去试试?这可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车景阴测测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高月蓝脱口而出。
其实她也不知为何就想起了李延年这首诗,只觉得这样形容她,好像最贴切。
叶心笑道:“小妮子,突然变大文豪了?不过,我怎么听着你话里有话啊?”
她……竟还有这等才情。车景心思极快地一转,说道:“好诗。”
高月蓝朝着叶心抛了一个没事找事的白眼:“我觉得那个冰山美人很漂亮,没有别的意思。”
“哎?小妮子,这里是不是有醋坛子打翻了,闻着真酸。”
高月蓝一扁嘴:“纺竹,你能不能管管他?”
纺竹喏喏地说道:“你真的不是在吃醋吗?”
“我干嘛要吃醋?我吃谁的醋?”
然后叶心和纺竹一起指着车景。
高月蓝抽抽嘴角,别过头:“傻子才喜欢他。”
叶心又大笑道:“没人说你喜欢他,不打自招了吧,哈哈。”
“真是懒得理你们了。”高月蓝无语,吟了一首诗而已,跟吃醋有什么关系?
她无意一瞥车景,发现他嘴角竟含着笑。
高月蓝眉心一动,笑笑笑,笑个鬼啊。
“还有公子愿上来试试吗?”
老鸨尖着嗓子喊了一声。
几人这才注意到,这里的男人已经几乎都上台试过了,全都铩羽而归,无一例外。此刻听到老鸨喊话,全都左看看右看看,人群有些骚动。
“莫不是燕清姑娘故意为难我们?!”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之间,无数人高声抱怨。
“对啊,消遣老子呢!”
“到这地方还装什么清高!”
“说破天就是银子的事儿嘛,我出二百两买燕清姑娘一晚!”
……
场面有些失控。
老鸨忙着安抚这群财神爷,燕清却微微皱起了眉,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走。
“燕清姑娘别走!”
突然,那第一个上台的糙汉子跳上高台,要伸手去抓那燕清。
眼看手要碰到燕清的玉臂,却毫无征兆地倒下了!
这一下把大堂里的人都惊着了,燕清也不例外。
她转过头来,扫了一眼糙汉倒下的地方,蒙着阴霾的眸子突然一亮,随后,嘴角缓缓勾起了弧度。
这一笑,当真是令人呼吸一滞,久久不能忘。
山河失色的清丽,沉鱼落雁的冷艳,惊得人心头一朵莲花落了,漂在湖心,一直漂在湖心,数十载。
就连女人看到,也会像被定身一般,再移不开目光。
“笑了!燕清姑娘笑了!”
“怪不得千金难买一笑,看一眼,我都飘飘欲仙了……”
“惊为天人……”
一干男子在花痴的时候,燕清却缓步走来,唇角依旧是含着笑,脚步停在了车景面前。
“公子。”
这一声公子,不甜不糯,不娇不嗔,不悲不喜,却像是冰冻已久的清泉终于裂开了缝,汩汩而出。
燕清福了福身子:“燕清多谢公子。”
车景纹丝不动,满脸的冷意,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叶心却偷笑道:“没想到他出手了,真是有趣。”
出手?刚刚那个糙汉是他干掉的?
高月蓝正想着,老鸨已经走到了车景面前,油腻腻地说道:“这位公子,您逗得燕清姑娘笑了,这酒啊,就归您了。”
说罢一挥手,一个小厮把雪关酒抱了过来,叶心挡在车景面前,乐呵呵道:“给我给我,我是他朋友。”
老鸨甩了甩香到让人打喷嚏的丝帕,蹭到车景身边:“公子,要不要再出一百两和燕清姑娘对饮啊?这可是很难得的机会,您看是不是……”
“不用了。”
因着车景的拒绝,大堂里一下炸开了锅。
无数人叫嚣着“我有钱让我和燕清姑娘对饮”“没钱来青楼装什么装”诸如此类的话。
燕清微微皱了皱眉,道:“赛妈妈,这位公子与我是旧识,那一百两,就从我俸钱里扣吧。”
老鸨愣了愣道:“啊?那也好,也好。”
“公子,请跟我来吧。”
车景闻言,依旧毫无反应,燕清却笑道:“公子,话已至此,请您跟燕清来吧。”
车景却不自觉地看向了高月蓝,却只见她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眼神变了变,道:“好。”
叶心却是将车景那转瞬而逝的变化尽收眼底,笑道:“小妮子,看样子,车景可比我想象中的幼稚多了。”
高月蓝不解地问道:“什么?”
叶心扬起下巴指了指车景:“嘿嘿,看你没吃醋,他竟然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