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叶心还没说话,高月蓝已经自觉主动地扎好了马步。
叶心突然意味深长地一笑:“既然你觉着还应扎马步,为师便不打扰你了。纺竹,来,为师教你些招式。”
高月蓝:“……”算你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想了想,还是先妥协好了。
“师父,我也想学。”
“你不是爱扎马步吗?”
“不不不,徒儿想学点别的,您武功盖世,随便教我点啥都成。”
“为师不是教了你扎马步吗?练武最忌讳急于求成,你先把马步扎好,否则走火入魔就不好了。”
高月蓝:“……”扎马步能和走火入魔扯上关系?
她还想说什么,叶心却一挥手:“好了,就这样吧。若再不听话,今天又能省一个人的口粮了,正好给为师买壶酒。”
无奈,高月蓝只好闭嘴,用眼神示意纺竹好好学。
“纺竹,想学些什么?”
显然是没料到叶心会这样问,纺竹犹豫了半天,突然看到叶心身后背的剑,灵光一现道:“师父,您教我剑法吧。”
没想到叶心摇摇头道:“我不教你剑法。”
“为什么?”
“我功夫不到家。”
高月蓝忍不住插嘴道:“开玩笑,师父你的功夫还不到家?那全天下的人都没脸用剑了。”
“以前与人比剑,他胜了我。在我赢他之前,我不会教你们剑法的。”
纺竹问道:“师父,什么人这么厉害,您也打不过?”
“一个老朋友。”
……高人说话都是这样的么。
犹抱琵琶半遮面,说话只说到一半。
“不如这样,为师教你些近身功夫,简单易学,虽不华丽却极实用。不过纺竹耍起来肯定也好看得很。”
纺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好。”
叶心好像奸计得逞了,嘿嘿一笑道:“你就把为师当做坏人,与为师格斗。”
高月蓝心想,你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吧。教近身功夫,不就是为了占纺竹便宜么?
“你看,为师这一拳打来,你要这样……”
叶心抓着纺竹的手,满眼满脸都是笑意,虽没有东摸一把西摸一把,但吃豆腐的心已经昭然若揭。
纺竹起先还害羞着不肯动,后来叶心说了一番不以身示范就无法学到精髓的歪理,纺竹显然拗不过他的流氓劲,只好老老实实地任由他摆布。
此人虽有些流里流气,本事却真真高的很,教给纺竹的招式,果真是看似平白无奇,出手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让人防不胜防。
若掌握此道,有四两拨千斤之奇效。
这套路和现在的咏春拳有异曲同工之妙,却又处处不同,自成一派。
叶心不但是个怪人,也称得上是个奇人。
叶心教的招式,高月蓝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在这不知名的竹林里,高月蓝和纺竹两人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做的最多的事便是练武。
不过对高月蓝来说,说是练武,还不如说就是扎马步。
纺竹已经学完了一整套的近身功夫,她却只能在一旁扎马步,干瞪眼。
但转念一想,所有教纺竹的招式,叶心都是在高月蓝面前教的,等于也给她演示了一遍,想来叶心是故意为之,总算是还有些良心。
白天,高月蓝记着招式,晚上就拉着纺竹练习。
转眼十几天过去了,高月蓝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首先,呆在这里很安全,没有追兵,没有土匪强盗。
其次,凭她的实力,要平安回到帝京,并且避开追兵,混进皇宫,抓捕韩泽,简直是痴人说梦。不如先练了本事,至少多些把握。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纺竹坚持要留下来练武,一直在帮着叶心说话,结果被高月蓝一句“见色忘义”给顶回去了。
尽人事,听天命吧。
这天晚上,高月蓝在竹屋的窗外,看了一眼月亮,就再也睡不着了。
唉,又是蓝色的。哪儿又要遭殃了?
还是去散散心吧。
身边的纺竹已经熟睡,高月蓝蹑手蹑脚下了床,轻轻关上屋门。
一路闲逛,恍然间惊觉自己已经在平常练功的竹林里了。
咦?那里怎么有白光?
还有沙沙声和哗哗声。
高月蓝赶紧尽力敛去自己的气息,上前去查看。
好像……是叶心。
定睛一看,果然是叶心。
只见他身着紫袍,手中的长剑舞得行云流水,剑光所到之处,天地黯然失色!
叶心的动作快到根本看不清,紫色长衫和白晃晃的剑纠缠在一起,他剑气所在一丈之内,竹叶无风自舞。
一丈之外,却是一丝风都没有,静的可怕。
看着这样的场景,直叫人忘了呼吸,眼神只能盯着那一片剑光,双腿僵直,浑身无法动弹,那样的剑气,于无形之中生出一股压迫感!
一直没见过叶心出手,只晓得他很厉害,没想到武功竟然如此之高。
会不会快到化境了?
江湖之大,门派三千,功法套路数不胜数,或精妙华丽,或大气磅礴,总之各有千秋。
但唯有内力,大家都是一样的。
而在比试中,招式和内力各占一半,既然招式不易断定好坏,那便以内力区分武功境界了。
叶心曾说过,内力从低到高分为渐境、真境、化境,每个境界又分为初期、中期、后期。
当然,化境之上还有造化境,不过几乎没人能修炼到那地步,基本只是个传说。
渐境是指渐入佳境,能自如地操控内力之时,便是渐境。大部分习武之人都是此境界。
真境指返璞归真,此时已经不需要刻意的招式套路,举手投足之间十分自然,却能造成致命的伤害。到了这阶段的人,已经能称为“高手”了。
而化境是无我之境,讲究天人合一,到了此境界,随心而化。这样的绝顶高手少之又少,无数高手悟了一辈子,都没悟到这境界。
化境的绝顶高手,每一个都能争一争武林盟主之位,别说在明古,就是整个三国之中,那也能横着走了。
虽细分起来也只有九个级别,可每一级之间的实力悬殊,比如叶心这样的真境后期的高手,基本能十招之内秒了真境中期的人。
话说回来,叶心说过不使剑,只练剑,因为有一人在比剑时胜了他。
这人会是谁呢?功夫竟比他还高。
会不会……是车景哪?他的武功也是高到变态了。
想着想着,高月蓝却又觉得后背一痛,呲牙咧嘴地“嘶”了一声。
“看够了?”
循声望去,却是叶心。
高月蓝嘿嘿一笑:“师父,原来你半夜在这儿练剑哪。是不是觉得比剑输了丢脸,非要赢回来?”
“赢嘛,是肯定要赢回来的。但是丢脸,好像不觉得。”
“死要面子。”高月蓝小声嘀咕道。
叶心一脸认真地说:“到第三百招时,我输了半招。输给他,我心服口服,从未觉得丢脸。”
“到底是谁啊?”
叶心摇摇头:“你这小妮子,怎么老打听为师的事?你半夜不睡觉,来这儿做什么?”
“睡不着,出来逛逛。”
“哎?”
叶心突然盯着高月蓝,一脸奇怪的样子,然后抓过了高月蓝的右手,伸出中指和食指搭了上去。
片刻后,叶心自言自语着:“奇怪,奇怪。”
“什么奇怪?”
“小妮子,你的任督二脉受过伤吗?”
“并没有。”
“真是怪哉,从没见过。”
“怎么了?听得我瘆的慌。”
叶心并没有回答,收了剑,慢慢踱步走到了高月蓝身后,伸出双掌附在高月蓝背上。
一阵奇怪的感觉从背上传来,好像久滞不动的血液又缓缓流动起来,背痛的感觉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想询问,叶心却道:“回去吧。”便顾自走了。
高月蓝站在原地闷闷地想,这真是个怪人。
不过,他是什么意思?她任督二脉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