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的天窗里,洒下一片星光。
高月蓝仰头,觉得今夜的景色还是不错的。
突然好想回彩石,缩在沙发上,盖一床厚厚的毛毯,手里捧一杯暖暖的咖啡,想想就觉得好幸福。
或者退而求其次,如果没有遇到雷虎,现在和纺竹两人一道回京,沿途还能顺便旅游一下。
再不济,就算跟车景在一块儿,也比困在这里好啊……
忽然间,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传来。
高月蓝和纺竹立即警戒了起来。
随后,“当”的一响,好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她竖起耳朵仔细一听,是铁链的摩擦声,门那里传来的。
屋内的姑娘们全都戒备起来,死死盯着门口。
“吱呀——”
门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极俊的男人,二十几岁的样子,面如冠玉,黑发紫衫,身背长剑。地上是被斩断了的铁链。
只见他环顾四周,淡淡开口:“都走吧。”
可没有人动,一个人都没有。
几乎每个人眼中都爆出惊恐!
她们看到的,都是白天那绿衣女子头颅飞起的那一幕!
紫衣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一样,身影一闪,站在了高月蓝面前。
此人身法好快!
高月蓝心中暗叹,和车景几乎不相上下。
紫衣人看着高月蓝,问道:“你可愿跟我走?”
高月蓝沉默着,没有说话,心里快速做着思量:
第一,她不认识此人,但此人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第二,此人武功深不可测,非池中之物,气质与匪寨格格不入,不会是雷鸣寨的人,豺狼虎豹恐怕也难以容他;
第三,白天刚演了一场杀鸡儆猴的戏码,晚上若还如法炮制,太费周章,且有前车之鉴,如此便是画蛇添足了。
但俗话又说了……兵不厌诈,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高月蓝看着紫衣人问:“你是谁?”
“叶心。”
他痛快回答,眼中含笑。
“我跟你走。”高月蓝站了起来。
“好。”
叶心点了点头。
“等等……”纺竹拉住了高月蓝的袖子,迟疑地问,“他……”
“没事。”高月蓝拍了拍纺竹的手。
叶心闻言一笑,转身对屋里其他人道:“整个雷鸣寨的人都被我药倒了,睡到明天午时才会醒。虽然法子下流了点,但我实在不想和这么多人动手,只好如此。你们有一夜时间可以考虑。若是出去了,便离开盛泽镇吧。”
一路走来,果真是畅通无阻。
每隔几步,地上就躺着一个人,鼾声如雷,看来睡得很死。
走出雷鸣寨大门的时候,高月蓝简直不敢相信,绞尽脑汁都没想到办法逃生,现在却轻轻松松走了出来。
寨外的空气仿佛都新鲜一些。
高月蓝埋着头,跟在叶心身后,她低声道:“多谢。”
叶心头也没回:“不必。”
纺竹紧紧抓着高月蓝的手,用极低的嗓音说:“小姐,咱们就这么跟着他走吗?”
高月蓝紧皱着眉头,没注意前面的路,不提防却撞上了叶心。
方才纺竹问的话,叶心是完完整整都听到了,便停下了脚步,却被高月蓝撞个正着。
“对不起对不起。”
叶心转过身来,轻轻一笑:“你为何相信我?”
“呃?”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高月蓝一下子懵了。
她能说她是一时冲动么?
白天出了那样的事,待在雷鸣寨实在太提心吊胆了。凭自己的能力逃出去的机会太渺茫,还不如赌一把。
“我看你不像坏人。”高月蓝说。
纺竹疑惑地“嗯”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高月蓝咂咂舌道:“这个……这个有关系么?我们现在不是逃出来了吗?”
纺竹无奈地摇了摇头。
叶心却哈哈一笑:“既然如此,我收你做徒弟如何?”
高月蓝:“……”纳尼?!
高月蓝为难地说:“其实……那个……在下很感激叶大侠的救命之恩,此等大恩,无以为报,不过在下尚有使命在身……”
“你方才还说我是好人,现在却不愿意?”叶心脸上露出了不悦。
“不不不,能做叶大侠的徒弟实在是三生有幸,可现下真是有难处。”
高月蓝给纺竹使了一个颜色,纺竹会意,说道:“叶大侠,等我家小姐解决了麻烦,日后再来拜您为师可好?”
“不好。”叶心回绝地斩钉截铁。
高月蓝眼轱辘一转:“呃……其实吧,我真的不是练武的料,恐怕到时候辱没了叶大侠您的名声。”
“我不在乎名声,况且,我肯定能教会你,这你不用担心。”
高月蓝:“……”谁担心了?是你有病好吗?
叶心又说道:“你们的命是我救的,你拜我为师,就当报了救命之恩。”
高月蓝心中长叹,老娘还有那么多事要做,这节骨眼上拜毛师。可是受了人家的恩惠,总不好直接拒绝。
“那个,报恩有很多方式的,在下送叶大侠您黄金万两,美女百个……”高月蓝讪笑。
谁料叶心并不领情:“这些我都不要,我就要你拜我为师。”
高月蓝心中窜上一股邪火,皱着眉头:“为什么?”
叶心却说:“你不需要知道理由,反正你必须拜师。”
高月蓝:“……”她就知道,以她这个运气来看,出了虎穴,就会进狼窝。这下好了,被人讹上了。
“你若是不答应,我就将你二人送回雷鸣寨。我说得出,做得到。”叶心神色认真。
高月蓝很纠结。凭此人的本事,是绝对做得到的。
她与纺竹相对无言。
两人用眼神交流着。
——要不,先妥协吧?总不能再回到雷鸣寨里去。至于以后,可从长计议。
“好吧,我答应你。”
叶心指指纺竹:“她也要拜师。”
纺竹咬着嘴唇道:“好。”
======
太子傅府。
“南衣参见主子。”
“说。”
“人跟丢了。”
“嗯?”
南衣面露难色道:“是个高手,蒙着面,属下的三个人在一瞬间被制服了。看身形,有些像聂一剑,不过,属下并不能确定。”
相里誉纸上纤笔一顿:“阿景真是花了好大的心思。”
突然,他心里生出一股烦躁。他恍然惊觉,他很讨厌这个高月蓝。
“南衣,你亲自去。”
“喏。”
“可有十分把握?”
南衣迟疑了一下:“禀主子,卑职……没有。”
“你的实力应与聂一剑相当,比其他两人略高。如遇危险,先行撤退。”
南衣领命走了出去,心中却很疑惑。
主子为何用大力气去做一件看起来毫无章法的事?不过,主子的心思向来难猜。
书房中,相里誉放下手中的毛笔,忽然笑了起来。
阿景,好久好久没见你这么紧张一个人了呢,连聂一剑都派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