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蓝敛了神色,查看尸体后说道:“这些劳工的手上大多都有干活留下的伤口,蛇毒接触到鲜血,使他们毒发身亡。可是为什么金铃蛇的毒液会混在河水里?要毒死这么多人,可不是一滴两滴毒蛇就可以做到的。”
“去上游看看。”
高月蓝眉头一皱:“可是这里这么多尸体,不及时处理,会发生瘟疫。”
车景不冷不热地扔下一句:“你可以不去。”
高月蓝看了一眼快堆成山的尸体……算了,还是别惹麻烦了。于是摇摇头说:“我还是跟你去上游吧。”
她跟着车景再次回到城中,沿着明川河的上游走。
一路上都是泛着酸臭味的细沙和越过堤岸的河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两匹马“得得得”的马蹄声。
河两边都是田地庄稼,没有可以固定水土的树木,河岸的泥土被冲刷掉了很多,有些已经露出了底下的岩石,这里果然和黄河的水土流失如出一辙。
前面有几条支流从主干中分离出来,慢慢地流淌而去。
走了好久,太阳已西下了,天边的落日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一望无际的苍穹没有一朵云,半边天空只有无尽的红色。
两人沿着上游走,明川河的流量越来越小,宽度也从十几米变为了几米,上游泥沙含量很少,水质比较清澈,能看见水下的石头和草。
再往前,就看到绵延的群山了。
高月蓝连着狂奔了很多天,今天又进行了脑力劳动,没顾着吃饭喝水,实在顶不住了:“喂!能不能休息一下?”
谁知车景并不理会她,骑在猎阳背上不为所动,只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
高月蓝看着边上清澈的河水很想捧起来喝两口,不过想到水里有蛇毒,不知道这种金铃蛇的蛇毒是不是蛋白质,能否被消化,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别碰了。
她出神地望着河面,不知过了多久才发现胯下的马竟然不走了,便拍了拍马脖子问道:“哎?马兄,你怎么了?”
抬头才发现,车景也停了下来,下马站着。
到了这里,明川河已经只有一米宽,前面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每一个山头都郁郁葱葱,车景就停在山脚边。
高月蓝下了马,牵着马,一同走过去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还没等车景回答,她目光所及,已经“啊”地一声尖叫了出来:“蛇!好多蛇!”她一个闪身,下意识躲到了车景身后。
车景唇角一勾:“大惊小怪。”
虽然高大队长号称魔头,天不怕地不怕,不过……
就是怕蛇啊!不为什么,就是怕。
看着前方的场景,高月蓝还是有点哆嗦。
一丈开外的河道里,有一处半米多的落差,两旁各有几块大石头,数不清的金色长蛇被裹在一张大网里不停扭动,在已经昏暗不清的落日余晖下,显得十分诡异。
有些蛇已经一动不动,身上满是伤痕,看来死了多时;有些蛇鳞片掉了一大片,却还在费力地往外钻。
高月蓝看了几眼,还是没出息地躲在了车景身后,努力地咽下一口口水问道:“为什么这些蛇会被网住?”
“这里有许多张渔网,网眼很细,估计是山里附近的村民用来捕捉河里的小鱼小虾的。这里水位落差比较大,一道道渔网拦下来收获颇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阴差阳错网住了金铃蛇。”
“你的意思是,金铃蛇数量众多,重量也不轻,把一道道分开的渔网都冲了下来,最后越不过半米多高的落差,就卡在了这里?”
车景瞥了瞥高月蓝,转动着拇指上价值连城的翡翠扳指,笑了笑:“蠢货。”
“我说错了吗?还有,我哪里得罪你了,你已经骂了我一路,呃……”
说话间,高月蓝被车景紧紧掐住了咽喉,动弹不得,小脸涨得紫红,奈何双手双脚一齐乱舞,竟也动不得他分毫!
眼看高月蓝眼神涣散,就快断气了,车景才松开手,重重地把她摔了出去:“若不是因为……总之,你最好安分点,别那么多问题!”
车景凌厉的眼神射来,高月蓝惊魂未定,拍拍胸脯,刚能顺口气了,又被车景的眼神吓得剧烈咳嗽起来。
高月蓝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阴鹜,她死死咬着唇。
忍……再忍!
打不过他,还能怎么办!
车景盯着那被裹住的蛇好久,他眉目间是浓浓的疑惑。
不知为什么,他很想回头看看身后那个女人。
听着她低低的咳嗽声,他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方才下手……好像太重了。
可是,为什么要下手呢?
为什么,那么害怕与她的接触?那么害怕改变初衷?
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和意志力,为什么会功亏一篑?
为什么?
为什么!
很快地,勉强挂在天边的残阳再也撑不住了,缓缓地落了下去,光亮渐渐被黑暗吞没,夜幕已经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