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奴才跪了一地,纺竹抓着三只麻袋,面对着华容张大了嘴巴。
秦宋柯的下巴几乎掉到了地上,手里拿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空气里流动着诡异的气息,安静得只剩杂乱的呼吸声,直到华容的第二声尖叫响起——
“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奴才们依旧大气也不敢出,屋外的暗卫齐齐皱眉,竟也一副不敢进门的样子。
秦宋柯咽了口口水,指着华容干笑两声:“挺潮的……”
高月蓝绝倒!
虽然她也觉得华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短发很潮很强大,可是秦公子这个回答真的不太明智啊!
没错,华容留的是短发,边缘整齐,长度及耳——是的,传说中的西瓜头。
秦宋柯手里拿着的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正是假发髻。
在明古,女子对头发尤为看重,在一些家规中,顶撞家族长辈的处罚就是削发。作为一个公主,必定更为珍视头发,华容留一头短发实在有些惊世骇俗。
高月蓝心思一转,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华容冲进配房的时候,纺竹正在里面,大概也是不认识这个公主,一来二去产生了争执,这过程中秦宋柯不小心扯掉了华容的假发。
高月蓝在最短时间内接受了这个现实,立刻关门,夺过假发塞到陆公公手里,对着华容九十度鞠躬:“公主殿下恕罪,这个捕快他确实脑子不好使,冲撞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没的降了自己的身份……”
华容却咬着嘴唇小声问:“‘潮’是什么意思?”
闻言,两人又齐齐一抽嘴角,这个公主果然逻辑比较强大……
秦宋柯干咳两声:“就是很漂亮的意思。”
华容面上一喜,跳到秦宋柯身边抓住了他手臂:“真的吗?”
秦宋柯一个激灵,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卑职不敢欺瞒公主殿下。”
没想到华容突然眼神黯淡了下去,眉头一皱。
秦宋柯一惊,莫不是这公主以为他在敷衍?忙真诚无比地强调:“真的很漂亮,很特别,独一无二。”
华容这才重新展颜欢笑,笑着笑着脸红了起来,瞥了秦宋柯一眼便二话不说夺门而出。
一干奴才暗卫愣了愣,连忙跟了上去。
望着华容公主离去的背影,高月蓝拍了拍秦宋柯的肩膀:“我说秦公子,大冬天的我怎么看见桃花开了啊?”
秦宋柯满脸黑线:“你说那个公主?”
高月蓝点头如捣蒜:“没见着人家一颗春心萌动了吗?”
“才认识一天不到好吗?再说了,我不知道她是公主,无礼在先,又扯掉了她的假发,她不得整死我?”秦宋柯郁卒望天。
高月蓝挑眉,笑嘻嘻道:“这世上的事呢,有时候就是这么狗血。你看,因为她是公主,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这么多年下来,她肯定觉得没意思。你对她无礼,反而引起了她的兴趣。再说了,这里的男人都喜欢长发飘飘的女人,什么三千青丝啦,乌黑秀发啦,华容是短发,八成没人说过她头发漂亮,你是第一个,所以嘛……”
秦宋柯瞪眼:“打住打住!你是小说看多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高月蓝撇嘴,没再理他,转而向纺竹道:“这两天查出什么来了?”
纺竹低头看了手中的麻袋一眼,摇头:“一无所获。”
两人点点头,没有线索,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梅兰菊三人官小位卑,但好歹是朝廷的人,敢向公务员下手,即使不是手眼通天之人,也是有权有势之人,这样的人作案,不会留下明显线索。
“这样来分析吧,”高月蓝沉声道,“时间,地点,动机,作案工具。”
“死亡时间可以确定是在三天前的夜里,戌时到子时之间。作案工具应该是一把匕首,大概宽三厘米,长十厘米以上,较薄。凶器目前还没找到,地点无法确定,动机也是未知。”秦宋柯答道。
沉思了一会儿,高月蓝看向纺竹:“纺竹,你觉得呢?”
纺竹放下麻袋,皱眉道:“三天前,应该是映菊值夜,因为神捕司是个空架子,与案子无关的人员出入都没有记载,很难确定当天谁来过。至于凶器……匕首比较小巧,并没有什么特色,伤口也比较普通,无法从手法上确定凶犯。地点正在加紧排查,最后说动机,如果说是为了桃花剑谱一案,那么没道理大人与我都活着,她们三人却被灭口。”
秦宋柯道:“会不会是她们三个无意中撞见了什么秘密?”
高月蓝长出一口浊气:“说不好。唉,我果然没有侦探细胞啊……”
“折腾一早上,我早饭都还没吃呢,月蓝,要不我们早点吃午饭去呗?”
高月蓝挑眉:“早饭不吃对胃不好,上回做胃镜的痛苦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秦宋柯嘻嘻一笑:“纺竹,你去不去啊?”
纺竹温柔微笑:“不了,秦公子和大人去吧。”
二人也不再多说,找了一家附近的饭馆落座。
饭菜端上来,两人却都坐着不动,没有一丝胃口。
半晌,秦宋柯打破沉默,轻声道:“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高月蓝也皱着眉,脸色不太好看,掰着手指数:“潮、小说、厘米、细胞、胃镜,短短几句话之间出现这么多现代词汇,可我一点儿惊讶疑惑的表情都没看见。”
“你觉得可能是谁?”
高月蓝瞥了秦宋柯一眼,提起筷子,自嘲一笑:“你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秦宋柯垂下头,轻叹一口气:“我很希望自己猜错了。”
夹了一筷子菜到秦宋柯碗里,高月蓝笑道:“也不是第一次了。”
“什么?”秦宋柯一个激灵。
高月蓝无所谓地笑笑:“你以为其他十个小组那么安生?他们最见不得我们好过,最好我们出任务一去不回。要不是K姐罩着,明着暗着的麻烦就够我喝一壶的了。”
秦宋柯沉默,眼眸中一片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