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政殿内,气氛肃穆,百官都战战兢兢地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终于,乾帝打破了这死一样的寂静:“相里誉,你真有把握查出桃花剑谱一案真相?”
“微臣以项上人头作保,三月后找不到剑谱,愿以死谢罪。”相里誉躬着身子,恭敬地说。
“呵……爱卿言重了,以死谢罪倒不必,只是太子傅若失言,朕不得不处置。既然你有此决心,朕便准你调动五百东梓军前去追回剑谱。”
“微臣遵旨。”
短短几句话后,文武百官都从紧张变为了疑惑。
太子傅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退朝后,百官散去,在宫殿外的一个隐蔽角落里,太子车然拦住了相里誉,小声地问:“相里誉,你何必去趟这趟浑水?”
相里誉退后一步,作了一个揖:“殿下恕罪,您日夜忧虑此事,微臣身为太子傅,自有责任替您分忧,只是擅自决定,还望您不要怪罪。”
太子想到了什么,而后摇摇头说:“相里誉,这样做实在冒险了,其实……”
“殿下,”相里誉打断了太子的话,“微臣为殿下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九弟他……”
“殿下,钰王之事也请您不必忧心,微臣自当尽力。”
太子重重叹息一声,看着这个跟年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老师,其气质城府却是……
丞相洛承欢故意落后百官几步,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却是双眉紧锁,漆黑的双眸里透着精光,似乎像一把利刃,让人顿生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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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
洛承欢端着茶杯已许久了,茶水已冷,他紧皱的眉头却未松下来过。
相里誉接过了这个烫手的山芋,太子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以太子的秉性,怎么可能直接针对钰王呢?
难道说……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洛贵,去喊小姐来。”
闻声,一个年纪五十上下,眼中闪着精光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便是丞相府的管家洛贵。
只见他低头应了声“是”,便麻利地走了出去。
不消一会儿,洛苏茵就婷婷袅袅地走房间,欠了欠身子道:“爹爹,您唤女儿?”
洛承欢慈爱地看着洛苏茵说:“苏茵,你母亲走的早,为父平时公务缠身,未能多照看你,实在……心中有愧啊。”
洛苏茵笑道:“爹爹说哪儿的话,是女儿不好,未能尽孝。”
洛承欢伸出手去,拍了拍洛苏茵双肩:“你我父女,骨肉相连,何必说这些客套话。”
“爹爹说的是。”
“苏茵,你母亲临终前最大的心愿,便是盼你能嫁个如意郎君。”
听到这句话,洛苏茵心中咯噔一下,最终还是来了吗……
其实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不是吗?
生在丞相府,婚姻只是工具,而非以幸福去定义,至于那人……罢了罢了。
在这种局势微妙的时刻,还能为父亲争取一些势力,想想也是值得的吧。
只是父亲,我情愿您早些将我嫁出去,而不是在当下的时机。或许我会以为,您只是单纯地为我寻了个好婆家……
洛承欢何等精明,一眼便看出了洛苏茵心中所想,叹了一口气道:“苏茵,莫要怪爹爹。爹……身不由己。”
洛苏茵苦涩地一笑:“怎么会,爹爹自然不会害了女儿。”
“也罢也罢,你怪我,也是应该的。只是你自幼养在深闺,涉世未深,不懂官场沉浮,明争暗斗,爹本不欲将你嫁入官宦之家,但总不能叫你受委屈嫁与那农工商人。思虑再三,太子傅相里誉能文能武,一表人才,年方二十三,尚未娶妻,必不会委屈了你。”
“全凭爹爹做主。”
“你无异议,那便是最好。这段时间仔细着身子,爹爹为你置办些陪嫁,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多谢爹爹。”
洛苏茵走出房间,眼见着全是阴霾。
异议?
又能有何异议?
都是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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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是清清亮亮的,似有似无的暗香赶走人的瞌睡虫,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高月蓝拖着病体颠簸在马背上,怨念极深的眼光一直没有从车景身上移开过。
“一直盯着我看,是已倾心于我?”车景一身白衣,纵身马上,转头笑问。
高月蓝:“……”不自恋会死吗?会死吗会死吗?
“不说话,是默认了?”
“……话。”
车景:“……”
他别过头,好笑地摇摇头,打马启程。
他没被拢起的发丝在空中飞扬,发间偶尔透出几丝微光,虽然戴着人皮面具,没了妖孽的脸,但是周身的气质却处处透着高贵矜雅,恍惚间有如谪仙。
高月蓝回头看了一眼刚离开的小镇,一想到自己要跟身边这个自恋狂亡命天涯了,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回去啊!
虽然古代帅哥很多,但是这些人都好不正常啊……
此时的高月蓝并不知道,明古国开国以来最大的变故已经悄悄在酝酿,自己的命运也将就此改变。
快要入冬的风,吹起来已经很冷,漫漫前路上,这种彻骨的冷还将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