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坑很深,里面布满了落叶。我小心地下到坑底,用脚在坑底踩了踩,目测了一下,我的脚大约陷进落叶两公分左右。现在是深秋季节,根据这落叶的厚度,至少是三天以前,时光机就已经不见了。我抬头看向格兰斯,此刻的格兰斯正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格兰斯,三天以前,你有听到什么特殊的声音么?”
“特殊的声音?”格兰斯略微思索了一下,很快又摇了摇头,“没有啊。”
“算了,先拉我上去。”大坑里除了落叶就是落叶,根本找不到什么其他的线索。不过这坑很深,坡度也特别陡,若没有格兰斯,我根本就爬不出去。
回到地面上后,我又绕着坑勘察了两圈,除了满地的落叶,根本找不到其它有用的线索。时光机怎么会没有了呢?我眉头越看越皱。
“先生,这不太可能是我们村里的人搬走的,我们根本搬不动这东西,何况,我们要它也没用啊!”格兰斯见我眉头紧皱,怕我误会,连忙辩解。
“真是活见鬼!”
“啊?”对于我忽然冒出的这句话,格兰斯有些意外。
“噢,是这样的,格兰斯,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问题?”
“嗯,我观察了半天,这大坑周围一点拖动的痕迹都没有。”
“怎么会!你上次就是被我们从这里拖上来的。”格兰斯说着,还用手去比划。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时光机!你们几个人合起伙来都拖不动它,它要是被人给拖走了,那肯定会在地面上留下很深的痕迹才对啊!”
格兰斯一愣,这才注意到了这点,绕着坑看一圈,还真是这样。
虽然坑底和地面上布满了落叶,但是坑的四壁却没有其它的凹陷痕迹,就以这深度和坡度,除非是垂直往上把时光机吊起来的,不然肯定会在地面上留下痕迹才对!莫非是在我获救以后,时光机又自行启动了?不,这怎么可能!我很快又抛却了这个想法。先不说时光机的损毁程度不太可能重新启动,就以它内部所剩下的能源,也不足以启动第二次啊!
“摩尔先生,你那东西很重要吗?”格兰斯见我一脸懊恼,小心地问道。
我点点头,心不在焉地说道:“没有它,我就不能够回家。”
“回家?”格兰斯愣了一下,“回美国吗?”
“嗯。”
“可是……我听老村长讲,在阿兹特克王国以外,只有一片荒地。荒地上面,是根本无法住人的啊!”格兰斯认真地说道。
“荒地?”听到格兰斯这么说,我不由地笑了起来,“我们脚下的这片大陆叫做地球,你知道不?”中世纪的知识面实在是太过狭义了,虽然我没有听说过阿兹特克王国,但是那个时代,世界各地的很多的文明都已经兴起很长一段时间了,难怪他们还把税使叫做神使,这时代是基督教的天下,他们把古罗马希腊的学说全当作是异端了,怎么可能了解到这些呢!荒地?简直扯淡!
“知道啊,我还知道地球是圆的呢。”
“噢?”格兰斯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地圆学说”是古希腊数学家毕达哥拉斯提出来的,而这时代的基督教徒没把古罗马希腊的学说全部烧毁就已经很不错了,居然还能知道地球是圆的?莫非现在是中世纪末叶不成?我心底不由地猜测了起来。
“那你知道留声机不?”我试探性地问道。
格兰斯摇摇头。
“蒸汽机呢?”
格兰斯摇摇头。
“电灯泡?”
格兰斯还是摇摇头。
“算了,我们回去吧。”看着格兰斯那越摇越快的脑袋,我选择终止这段毫无意义的对话。时光机不见了,对我来说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了。在这落后的时代,他们能知道电是什么东西就不错了,更不要说一堆人甚至还相信着上帝的存在,我一个科学家,在这里完全是毫无用武之地。
“摩尔先生!”忽然,格兰斯在我身后叫唤了起来。
“怎么?你知道时光机去哪里了?”我欣喜地转过身,只要格兰斯能发现关于时光机的一丝线索,我就有穿梭回去的可能啊!
“呃,没,没有。”格兰斯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说起话都有些结巴。
“噢。”没有听到我想要的回复,我的心情变得更差了,步伐都沉重了几分。
“摩尔先生!之前说好的‘生命之果’还去不去看了?离这里不是很远了,时间还来得及!”格兰斯又叫唤道。
我摇了摇头,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顿。
格兰斯见我意兴阑珊,只得作罢,快步跟了上来。
回去的路上,我一言不发,格兰斯好几次都想要说些什么,但当他看到我落寞颓废的样子时,终究没有说出来。
当我们回到村子的时候,天色还是大亮,我谢绝了格兰斯带我逛奥丁村的邀请,早早地回到了屋里。艾莲娜医生似乎并不在家,桌子上还有些甜点,我随手拿了几块,便上楼去了。
窗外,奥丁村的村民们正忙着收获粮食,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着丰收的喜悦。他们是如此热爱他们的生活,即使没有大型的收割机器帮助他们,但看他们割麦时熟练的动作,似乎并没有因为庞大枯燥的劳动而感到厌烦。
“或许……尝试融入他们,也不错吧……”我无奈地自言自语道。此刻的我,已经对回到未来,不抱什么希望了。
即使能够找回时光机,假如它损毁地很严重的话,我又如何去修复它呢?在这落后的时代,没有工具,没有材料,仅凭我的一双手,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更何况,启动时光机所需要的庞大能源,又岂是在这里能找到的?想到这里,我看了看桌子上的油灯,“他们甚至连最通用的电都还没有呢!”
“摩尔先生在吗?”楼下,格兰斯的声音再次传来。
“在。”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又有什么事情,但我还是决定下楼去看看。
木质的台阶上楼时还好些,下楼的时候就会变得特别惊悚。可能是为了牢固的原因,每一层的台阶都很短,仅能放下半个脚掌,再加上嘎吱嘎吱的声音,我每次下楼都必须扶着扶手,脚掌侧着踩在台阶上,使自己变得更加稳当,一步一步艰难地往下挪。
楼下似乎多了个人,除了格兰斯以外,还有一名老人。那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身子早已佝偻了起来,头发很却很整齐。他两只手共同拄着一根拐杖,坐在长板凳上,较有兴致地打量着我。
至于老人身边的格兰斯呢?此刻的他手里拿着吃了一半的甜点,脸色通红,正在剧烈地咳嗽,嘴中似乎还含着些什么,面部因为强忍着笑意而抽搐起来。想来估计是甜点吃到一半,看到我那别扭的下楼姿势,不由发笑而导致呛到气管了吧。
“你……就是摩尔?”看样子,格兰斯似乎还要上咳好一会,老人倒是先发话了。
“您是?”我好奇地问道。
“你可以叫我老杰克,我是奥丁村的上一任村长。”
“老杰克?上一任村长?那杰克村长是您的……”
“他是我儿子。”老人坦然道。
“儿子……”我一晕,杰克村长年岁已经很大了,如果眼前这位是杰克村长的父亲,那他是活了多久啊!
“我今年103岁了。”老人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
“咳咳咳……摩尔先生,您之前不是问我蒸汽机什么的么,这些名字我虽然没听说过,但是和以前老村长跟我讲的故事很像。当时我看您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就没敢说。我回到村子以后就去找老村长了,没说两句,他就让我带着他来见您。”格兰斯终于停止咳嗽了,在一旁解释了起来。
“故事?”我有些不明所以。
格兰斯没有再说话,看向了老村长。
“年轻人,我前些天听杰克说,你是被他们从一个大箱子里面救出来的?”老村长淡然地说道。
我点点头。
“而那个大箱子,被你称之为时光机?”
我点点头。
“你还说,你来自美利坚合众国?”
我点点头。
忽的,我一惊,连忙道:“你怎么知道美国的全称?”
我当初只对他们说了美国,并没有说美国的全称,而在这个时代,美利坚合众国并没有成立,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你会读心术?”我大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我倒不会。”老村长摇了摇头,“我只是活得久一些,对那些早已被人们所淡忘的历史,了解的多一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