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宛忙矮下身子去行礼,低头的瞬间,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开口的时候声音里缺分明带着几分惊慌:“见过王爷!”
“父,父王!”易云静转身的瞬间,猝然对上一双满是怒气的眸子,吓得一激灵:“您,您怎么来了……”
身后的恭亲王皱眉,想到她之前张牙舞爪朝着顾宛叫嚣的模样,忍不住厉声呵斥了一句:“你还有脸说,要不是本王及时赶到,你还想说什么混账话?”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怒火,易云静更是瑟缩了一下肩膀,可仍旧想着嘴硬:“父王,静儿冤枉。是她,都是她……”
“放肆!”恭亲王扬手一巴掌甩在了女儿脸上,气得手指头都在发抖:“宛平郡主是你长兄的未过门的妻子,你要干什么?”
易云静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手捂着脸颊,倔傲不逊的梗着脖子与恭亲王顶嘴道:“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娘骂我,你打我,你们只会欺负我!”
看着女儿哭的委屈伤心,恭亲王脸色微微有些动容,说话时语气有了些松动:“不是你胡闹,谁没事儿打你骂你什么?你平日里乖顺些,能有什么事情让你受委屈?”
“怎么没有?你就会逼着我嫁给那个病秧子,他都要死了,我什么要嫁过去守寡?”易云静心里的委屈好似洪水般汹涌而来,想起这段时间缠绕在她心头的阴霾,更是悲从中来。
这话一出,恭亲王的脸瞬间黑到了底,目光里闪过一抹愧色,扬手又要将巴掌落下去。
“够了!既然郡主看不上我儿,老朽自会请陛下退婚,这桩婚事就此作罢。”站在恭亲王身后的秦太医忽然走了出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说话的时候声音里的怒气显而易见。
易云静有些讶异,却也只是一瞬间的羞愧,转而抹了一把眼泪:“不必麻烦秦世伯,退婚的事静儿会自己禀明皇伯伯。”
“呵,那就如郡主所愿。老朽还有事,先行一步,请王爷见谅。”秦太医脸色更加难看了些,转身冲着恭亲王做了一揖,没等对方开口说话,扶了袖子转身就走。
恭亲王脸上的笑就这么僵在了脸上,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一声长长的叹息。随即,捏了捏铁拳,冷声道:“易云静,你最好现在消失在本王眼前,不然本王不能保证你能不能活着见到你娘。”
易云静知道这是父亲盛怒的前兆,再不敢多说一个字,握着拳头倒退几步,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啪”的一声闷响,哗啦啦的一阵声响,乳白色的玉兰花瓣就落了满地。顾宛再抬头时,恭亲王的左拳头上已经开始淋淋滴血了。
“父王,您的手……”身边的易玉微微蹙眉,近前抽出了袖中的方巾要为他包裹张口。没等挨近,就被他躲开了:“不碍事,你陪着郡主。”
易玉将方巾收回去,低头应是,目送一行人渐行渐远,这才转身将顾宛轻轻揽在怀里,温声道:“吓到了?”
“没有,怎么会从这儿过来?”顾宛埋头在他心口,轻轻晃了晃脑袋,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
“来的路上碰见了执素,说是寻你不着,就沿路走了过来。谁知道,你真的在这儿。”易玉轻声一笑,声音里带着无限温柔。
对他这套说辞,顾宛是不信的。执素今日根本就没有进宫来,这一点,他必定是不知道的。至于真正的原因,倒也无所谓一定要知道的。
易玉见她丝毫没有追究的意思,反倒是有些不高兴了。原本想借机讨些好处的,没办法,只得抱着她撒娇似的说了一句:“宛儿,你难道就这么信了?”
“不然呢?”顾宛抿嘴一笑,抬头看他的时候确实一脸的迷惘无辜:“莫非,你诳我的?”
“嗯。”易玉轻轻吐出一个字来,很不甘心的添了一句:“咱们两个是心有灵犀,我总能寻到你的。”
顾宛闻声,有些害羞的低头,将一张小脸都埋在他心口,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不禁勾起了嘴角:“嗯。”
宴会大殿,云容已经在门口徘徊了不止一次,远远的瞧见顾宛跟易玉一道走过来,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才回来,安阳郡主呢,有没有欺负你?”等易玉去了另一边,云容才迫不及待地走过去,挽着她的手很不放心的前后打量着,生怕她有一丝不妥。
顾宛被她小心谨慎的模样闹得有些无奈,只得扬着手在她眼前转了一圈儿,方才笑着说了一句:“阿姐又说胡话,我岂会受人欺负?”
“没有就好,对了,怎么没瞧见安阳郡主?”见她无恙,云容才总算松了口气,往她来的方向看了看,这才好奇问了一句。
听她提起来,顾宛没忍住浅浅一笑,挽着她的手悄声道:“她呀,这会儿恐怕正哭呢。还有啊,秦疏哥哥的婚事,退了。阿姐,以后再无后顾之忧。”
云容有些惊讶,抬头看着她不似玩笑,这才反问一句:“当真?”
顾宛微微点头,不等开口,就听门外的宫人高声道:“皇上驾到!”
众人忙起身前来接驾,顾宛不得不压下了就要出口的话,挽着云容的手一道俯身行礼。
顺帝脸色不佳,一步步走到座上,对众人道:“今日太后寿宴,众卿不必拘礼!”
“谢陛下!”众人齐声谢恩,随即就是衣袂相接,落座寒暄之声。
开场的歌舞仍是宫中最为出色的舞姬歌姬,不过今年多了一个美人轻舞。
曲毕,轻舞一个飞身,就落在了顺帝的怀里。暖香在怀,顺帝自是喜笑颜开,端着金樽对众人道:“朕先干为敬,众卿尽兴。”
轻舞纤纤玉手轻轻一拂,顺帝手里的金樽就到了嘴边,樱唇贝齿轻轻一咬,琼浆入口,还有几滴顺着玉颈顺滑而下。顺帝不由得喉结滚动,对上她如丝的媚眼,露出痴迷之色。
座下众人看不分明,可坐在一旁的太后却是看的分明。忍不住蹙眉,轻咳一声。
这一声让顺帝恍然回神,察觉到自己失态,有些尴尬的闪了闪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