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翠兴冲冲的回了尧光阁,一进屋抱着食盒儿就往沈云谣跟前凑。
一旁的流珠忙近前将食盒接过来,转身放在了桌子上。
沈云谣瞧着她一脸的神秘,忍不住笑了:“在外头遇上谁了?”
“小姐真是神了,还真遇上了一个不常见的人。”流翠有些讶异,想到在花园看见的场景,没忍住扬起笑脸很是得意的笑了笑。
瞧着她傲娇的模样,沈云谣抿嘴一笑,随手将手里的笔放下,饶有兴致的开口道:”说来听听。”
“是六小姐身边的袭香!”流翠早忍不住一吐为快,就等着沈云谣这句话呢。
沈云依?
沈云谣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并无多大波澜。
毕竟无关紧要的人,她素来都是不放在心上的。
前世与她本就没什么瓜葛,倒是相安无事的。
起初,秋姨娘还挺来劲儿,不过终究没掀起什么风浪。
说到底,还是沈峰情薄,这府里除了一个周槿,再无能够显出来的姨娘。
不过,这些日子秋水院似乎又风生水起了。
瞧着沈云谣深思的模样,流翠忽然觉得一阵挫败,一脸委屈的唤了她一声:“小姐,你在听吗?”
“这事儿也没个收尾,先放着吧。不过,秋水院的动向,还是留心一二吧。”沈云谣缓缓回神,并未多想,开口说了一句后,又忍不住笑她还是这样小孩子心性。
流翠小脸一红,俏皮的笑着点了点头:“听小姐的!”
一转眼,就到了秋夕。
一到这些节气里,沈云谣就忙得脱不开身。
访客,会客,聚会,吃茶,半点功夫都抽不开。
八月十二,大将军府的赏菊宴如期而至。
一早,从明晖堂给老太太请了安出来,沈云谣就直奔着如意院去了。
不巧,半道上又撞见了白子玉。
一如上次他初入府时,还是在这条曲折的回廊上。
白子玉仍旧着一袭白衣,手里捏着一只折扇,闲庭信步。
视线偶然回转,眼里就落入了一抹绯红的身影。看着沈云谣由远及近的身影,缓缓勾唇一笑。
几乎是同时,沈云谣含笑的目光从执素身上移开,与他温柔似水的目光不期而遇。
两两相视,沈云谣的眼底顿时风云诡谲:怎么看,都是刻意在这儿堵我。
今生的纠缠,白子玉,你休想再沾到半分好处。
“五小姐有礼,你我当真缘分不浅。”白子玉一如往日般笑着行礼,眼角眉梢的温柔能溺死少女的春心。
沈云谣微微低头,垂眸敛去眼底的幽深,抬头时笑如春风:“缘深缘浅,不过凭人说来自欺欺人罢了。白先生请!”
对他,沈云谣是鲜少有耐心的。只是看着他那张脸,沈云谣对前世那个可悲可笑的自己痛恨不已。
白子玉看着她急于抽身的模样,还是没能忍住皱了皱眉头。
他们之间的几次见面,沈云谣的态度都让他觉得费解。
于是,他微微向左挪了半步,恰好挡住了沈云谣的去路。
没料到他会有如此举动,沈云谣狠狠皱了皱眉,看着他随风轻扬的衣摆,缓缓后退一步。随即抬眸,冷淡的看着他反问一句:“先生这是何意?”
她尽量磨着自己的性子,才忍住了心头的怒气。只是开口的时候声音低沉,透着些许凉意。
生气了?
呵,别说,看惯了她沉静如水,娴雅有礼的一面,白子玉倒是觉得她微微发怒时的神情更生动。
像极了一只被夺了心爱之物的小猫,危险而又诱人。
“五小姐似乎很讨厌在下?”白子玉勾唇一笑,温柔的眼神里带着些许邪肆。
讨厌?
沈云谣只觉得听到了莫大的笑话,心里头却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先生多虑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纵使恨,沈云谣还是开口客气一句。身子微微往右错了错,说话的时候视线却并未落在他身上半分。
白子玉眼底的邪肆笑意更深了些,脚步往右一挪,再一次挡在了她的面前。
饶是沈云谣耐性再好,也禁不住他这般得寸进尺。于是掐了掐手心,猛地抬眸冷冷看他一眼,怒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这或许是沈云谣头一次如此高声与人说话,就连身后的执素都忍不住心头一颤:小姐这是真的恼了!
白子玉看着她眼底丝毫不加掩饰的憎恶,没由来心头一震。看着她前所未有的凌厉气势,眉心皱成一个川字:“在下不过是想开个玩笑,五小姐为何如此生气?”
“呵,玩笑?我竟是不知,何时我与先生之间已经熟稔到了开玩笑的地步?”这脾气既然已经发了,沈云谣也就没打算再与他虚与委蛇。
面对她如此诘问,白子玉头一次哑然,怔了半晌,这才缓缓找回思绪。低着头,略带歉意的拱手作揖道:“是在下一时心急,唐突了小姐。小姐要打要罚,在下甘心情愿受着。”
“不必了!”沈云谣冷淡回了一句,看也不看她,径直绕过他离开。
白子玉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良久未动。直等到略显匆忙的脚步声响起来,他才黯然神伤的站直身子,回头望着沈云谣的背影,喃喃自语一句:“在你心里,我白子玉竟是如此不堪吗?那我这满心的爱慕,又当如何?”
这话一出,身后的脚步声骤然消失。
沈云依狠狠捏了捏拳头,看着那一抹消失在长廊尽头的绯红身影,眼底淬着刻骨的嫉恨:原来,原来是因为她。
“白先生?”纵使痴心错付,沈云依还是不甘心,压下心头的妒火,柔柔开口唤了他一声。
白子玉身形一顿,有些错愕的回身:“六小姐?”
“真是巧了,先生这是打算去哪儿?”望着眼前的翩翩公子,沈云依终究强颜欢笑着向他走近一步,笑得一脸单纯。
“今日二爷准我出府,闲来无事,正打算上街去。”白子玉温润一笑,语气客气而疏离。
沈云依明显察觉出了他对自己的态度,压下心头的苦涩,依旧笑着说了句:“说来,我与先生的确有缘。正巧我也要上街去,不知可否与先生同去?”